霾 180cm×192cm 纸本水墨 2012
“刺点”(punctum)意为刺伤、小孔、小斑点、小伤口之意。是罗兰•巴特作为照片观看入口的关键词。“照片上的‘punctum’是一种偶然东西,正是这种偶然的东西刺痛了我(也伤害了我,使我痛苦)”。(罗兰•巴特)“刺”为刺激痛感的行为,“点”为产生痛感的面积,也同时意味着被针扎一下的感觉。恰恰是这种作为进入照片(画面)关键性“刺点”,由此生发并延展直至最后支撑起画面的全部意义。“‘punctum’穿透、刺激和留下斑痕,它总是或多或少地潜藏着一种扩展的力量,这种力量常常是隐喻式的。”(罗兰•巴特)
搜寻水墨的“刺点”一直以来作为我水墨画创作的基点和动力源。在泛图像化时代与媒体化时代的今天,利用图像资源进行创作已成为普遍的创作方式之一。原照片本身都有自身的原“刺点”,有意无意地支撑着照片本身。怎样利用原“刺点”,是剔除、嫁接还是转换?怎样把原“刺点”变为我绘画的“刺点源”,是我要做的工作。如有效利用具有新闻属性的照片,剔除掉原新闻性“刺点”,从中提取其我以为的“刺点”元素(动作、姿态、表情、关系等),转换为我新画面的“刺点源”,再加上其他图像资源的“刺点”依次提取与叠加,随着有如种子般的“刺点”不断地放大,由点及线直至面,继而完成整个画面意义空间。也就是说我的画面由痛感起因进入继而蔓延画面直至由通感完成。
作为本体论的传统水墨画理论一直指导水墨画的发展,但绝大部分理论支持都是在“意境论”、“笔墨论”、“材料论”、“语言论”、“身份论”等水墨本体层面纠结不堪。而作为绘画的水墨画,由什么进入,为什么进入画面本身思考和论及甚少,这同时也造就了大部分水墨从业者不论原由地直奔水墨形式外衣本身,沉溺于样式化的短暂欢愉当中而不能自持。恰恰也娇惯了欣赏者的审美惰性,既而形成了水墨固有样式化的审美方式与审美观。我始终强调作为绘画的水墨,把水墨纳入到较大的语境当中审视,而非仅仅作为中国画的水墨。特别是进入当代语境的水墨画,就自身的出路问题也同时困扰着水墨从业者们。当代艺术强调介入性的语境里,没有为水墨提供有效的切入口。水墨同时又不能简单地成为以西方后殖民审美文化中心的拼盘艺术画种,而针对于西方审美而言水墨的东方意境与禅意化的审美趋势,也不能成为水墨的最终归处。
就图像绘画而言的视觉艺术,水墨应具有其他绘画形式的共同属性与特质,同时避免水墨堕入样式化的危险,以“刺点”为切入口进入绘画当中。具有新鲜的“刺激源”的水墨也规避了掉入简单普世的个人抒情化的巢穴之险。由“刺点”的介入,为水墨绘画注入了新鲜的活力与生命力,既往已知的套路与程式化语言都应就从于此“刺点”,而不再为套路而套路,程式而程式。“每一刻都是崭新的”,我面对每一张作品是强化进入之初的原动力,而非进入表面样式化的效果。表面样式化一直以来作为鉴别水墨画趣味优劣的庇护点,成为水墨安逸的避风塘。也为水墨本身高高挂起而不直面世事找到诸多借口。兼具“刺点”意味与表现性水墨方式不失为水墨现代化转换提供一条可行之路。由“刺点”引发的‘生’意加上表现时的“生”意,返回到作为绘画的水墨艺术朴素认识的原点,进而到达水墨自身的完全性自觉。
“在某种临近极点的原始情境里,虚拟地接近最初的渴望被描绘出来的混沌。”(任海丁)我们如今面对以既定的形式语言为表现手段,套入到简单的自设安逸情境命题当中的水墨绘画生态,以“刺点”为基点,返回到绘画最初的原点,找寻剥去华丽外装之后的真实,召回水墨艺术久违的荣光。我想这也许能为水墨泛化的今天,注入一剂强心针。艺术无外乎是人类欲望的分泌物,没有欲望,艺术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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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