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施少平
编者按:施少平致力于走在当代艺术的最前沿,以开拓的思维方式建立独具一格的艺术样式。“莫非”系列多角度得呈现了艺术家独有的艺术思考。如同“莫非•皮”对人性的折射,是在二维平面的绘画上探求对宇宙、生命的价值思考,那是一个混沌缠绕纠结的情节,复杂的情绪如泉涌般滔滔不绝。而艺术语言一旦转入到陶瓷之后,一切却变得脱胎换骨得清晰起来。“莫非•卵”探讨的是对生与死,希望与绝望辩证,“莫非•一刀”将关注点转移到了自然和艺术体验这一更大的课题上,一阴一阳转换呈现,强大得符号表现艺术。生命与自然的种种牵绊呈现在泥土扭曲形态中,这样的视觉冲击感颠覆了人们对瓷器形态的固有审美概念。但施少平还是施少平,只是成为旁观者,把可控与不可控抛诸脑后,将他想要述说的一切娓娓道来,将人们带入施少平“莫非”的世界。
以下是99艺术网对施少平先生的采访:
99艺术网:“莫非”这个词一直贯穿于您的每次展览,谈谈其中的意义?
施少平:“莫非”就是我的人生。“莫非”这个词从英译过来,他英文叫Metamorphosis,中文的意思直接译过来就是“蜕变”,它是一个哲学词。我选用这个词,主要是因为它跟我的人生一样,我在改变,因为我原来是做行政的,“莫非”这个词就是我的人生。 另外,我会选择这个词,是因为很多人看我的作品,他觉得莫名其妙、似是而非,我觉得这种反馈很有意思,那么就取了“莫非”。“莫非”这个词本身就很好玩,会让人觉得有很多无法说、说不尽的意思,就像我们平时戏里面经常会有一个否定、不确定的概念。不是很明朗的那 种感觉,就有点像中间过程的东西,这个其实是我所感兴趣的。人生有很多不确定,艺术也有很多不确定,我的作品一直会惯用这个方向。
99艺术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您的作品中用陶瓷这种媒介?为什么会选这种材质?这种材质最吸引您的地方是什么?
施少平:我一直在追求这种不迎合的艺术,打破了景德镇千年传统。选用陶瓷,从2011年开始琢磨这个事,到2012年用了一年时间用陶瓷做了两件作品。我真正开始使用这个语言,并不是因为是陶瓷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在表现我的生命题材的时候,我觉得泥巴作为一种材料刚好能够承载和表现当下我所需要的一种观念。也跟我平时的业余爱好有关系,我平时喜欢收藏一些古董,多年前我就开始玩这些东西。我觉得运用这些传统文化的精髓在创作中更为自由的创造,比简单精彩重复再现这些传统文化更有价值。
我的作品都实心的,这也是一个工艺方面的挑战游戏。景德镇千年下来都做空心,没什么人做实心艺术品。在景德镇一个茶壶的柄也是做成空心的,传统工艺不会考虑实心,因为这个是他们工艺上规避的事。而这个恰恰对我来讲的话,我很需要这种反击。因为我希望看到一堆泥一刀以后自然的种种表现,它会呈现出一种生命流动的状态。如果做成空心,我再去切一刀的话,我一定需要去塑型,但那是作为一个人、一个艺术家的主观介入和表达,它并不是那堆泥的变化客观呈现,那对于我这个作品所要表达的主题(生命的瞬间)和观念(尊重表现对象自有的语言,将人为的艺术创作介入尽量减至最少化,用自己的角度让它选择性呈现)而言就是一种虚假。我要很直接的艺术,很率真的去表达,我觉得很有意义。为什么?首先,我这一刀下去,我是打破了景德镇现有的传统的东西。景德镇瓷器一直都是圆形、方形、瓷板,没有多出其他的形来。我去切一坨泥已经没有器形的概念,非常自由。我的釉的流淌,包括泥巴本身的形状。这是我所追求的。
施少平作品《莫非·卵》
99艺术网:您用陶瓷作为媒介的作品有“莫非•卵”“莫非•一刀”请您详细阐述一下您这两个主题的作品?
施少平:做卵这个作品是延续我的这个生命主题,在这一次我想要表现的是生命的重量。自己原来就一直关注低等生物这个内容,任何一个物种的繁衍,不管是卵生,还是胎生,最初都是一个卵,它是生命最基础的符号。而这个最基础的符号,往往它的结构,它的造型,是最完美的造型。也就是说它这个造型已经极致了。从设计学的角度来讲,卵是最极致的造型。我选择这个卵,它就是一个生命,生命初始。很多人好奇我为什么做三千这个数字,而不是九千,我想说九这个数在中华大地自古是个周礼之数,是代表权贵的等级之数,也是一个代表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数,看起来是最大,却是三的倍数,故而也有三生万物之说。三是一个代表着群体、变化、力量和生命的数。中国的造字中有三人为众、三水为淼、三金为鑫、三石为磊等等好玩的字。佛学里有着三千大世界之说,这是佛典的宇宙观,三千世界乃一佛所教化之领域,故又称一佛国。所以说,三是一个生命自然天道之数。客观来说,这个世界并没有一个物种靠一个卵来繁衍的,都是靠群体。这是自然的选择。我要表现自然选择,当然就用自然之数,而不会选用礼制之数了。
我为什么做这个事?我主要是这个概念,现实生活当中,没有那么大的卵,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卵,就是恐龙的卵也没有那么大。所以这个是一个观念,把这个观念放大了,夸张以后做成一个观念。每一个都是手工做的,所以每一个卵的大小、形状、重量都不一样。上釉也是人工在上釉,也是每一个都不一样。那些釉经过火一烧也会产生流淌的变化。有人问我说,是不是有一个模具做?我说如果是用模具做的话,它就变成产品。完全是手工的,那就变成我的作品了。
李见深先生解读我的这两件作品的时候,他说,你那个莫非•卵的作品是阴的表现,莫非•一刀纯粹是一个阳的表现,就是非常有力量的一个表现。他从阴阳方面来解读的,但是我更多的思考是从我的一种观念,一种表现,对这个艺术品的一个直接感受,这是我更要追求的。
99艺术网:您的这两件作品接下来有怎样的展览计划?
施少平:莫非一刀的东西可能会到西班牙展览,现在正在联系。莫非卵的计划可能比较多一点,莫非卵我要把它展在自然的环境里,甘肃那边我已经在寻找沙漠展地,还要去海滩、草原、树林等环境展出,这样展览一圈,这个作品就完整了。这次当代展仅仅是一个开始。整个展览结束差不多到2014年。
99艺术网:用陶瓷作为媒介的作品和您在画布上的作品,这两种表现形式,您更喜欢那种表现形式?为什么?
施少平:新材料的选择是一个挑战。这个材料上面很难讲哪个好哪个坏。布面有布面的一个表达的语境。陶瓷有陶瓷的,我下一件作品我用其他材料再做的时候,我会发现下一个材料的独特性。对于艺术家来讲,新材料的选择是一个挑战。
绘画作品我自觉我已经画的很好了,观众看到的时候就是莫名其妙,似是而非,就是我的莫非的。但是它不能够延续,顺着我再思考,我换一种材料再做的时候,他们很快就理解我了,我用陶瓷一做他们马上就理解我的画是什么。
99艺术网:您的作品是用“实心瓷”这和传统的陶瓷在工艺上有怎样的区别?这种新的尝试在制作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时什么?
施少平:我抛弃陶瓷的工艺。只关心艺术观念的表达。传统的陶瓷都是由空心烧制,空心的陶瓷,第一它成型容易;第二它烧制方便; 一般空心的话,烧六个小时到八个小时。而实心瓷烧制时间要十几天,成本比传统陶瓷翻几十倍。实心的泥巴是没有骨质的,会倒下来的,成型非常困难。在这个过程中,我要找科学家研究,最后通过改变干燥的方法,这个泥巴才能立起来。所以今天看到这种一米多的大的雕塑,是很难烧出来,烧10件才剩下三件,是非常不容易。这个跟传统的瓷器来比较的话,我把陶瓷的工艺变成艺术。
施少平作品《莫非·一刀》
99艺术网:那您以后的作品还会延续这种材质吗?
施少平:明年还会做。明年用陶瓷和水晶对接。
99艺术网:您的作品就是跟当代陶瓷有什么样的关系?
施少平:我来做点没用的东西。陶瓷最主要的功能中有一点是:这个做出来的东西它要有用,它要成器。我的作品从出发点就不一样,我就是切一刀,没有什么用。我所做的东西,是带着自己的观念去做的,要表达一个主题也是很明确的。我所要做的是跟它相反的,我做得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跟他们开玩笑,我说你们做的都是有用,我来做点没用的东西。同时也抛砖引玉去改变传统的陶瓷。因为我觉得重复传统的这个东西太没有意义了。
99艺术网:对于“当代陶瓷是工艺品不应该纳入到当代艺术中”的争议您怎么看?
施少平:怎么去评判它,最终还是作品。当代工艺品那你肯定不能纳入当代艺术。如果是当代艺术的陶艺观念作品,肯定可以纳入当代艺术。当下做的东西就是当代艺术,这是不对的。当代艺术必须是关心现今当下生活现状里的一些思考。举个例子来说,你是做陶瓷的,你做的东西观念也好、技术也好有没有对一整个行业有什么促进?有没有引起过一些同行的思考?有没有给整个行业发展增加过新的内容?当然,我个人可能更为偏好思考观念的提出有没有给整个你所关注的、包括全部其他的现今行业带来新方向、震动从而是一些事一些人有了改变,而你做了推动。如果有,毫无疑问你就是当代艺术,当代艺术不仅仅只是简单表达个人的想法和主观意识,那个我们可以发现是现代艺术的一个重要标识,当代艺术也不是仅仅是说我简单画一群当下人的生存状态而看不见思考就算当代艺术,我个人认为艺术家的思考点落在哪里始终是当代艺术最为关注的一点。比如说景德镇现在很多的工艺大师,大部分使用的是包裹色,画东西用的包裹色,这种包裹色画的东西烧制前后颜色基本是一致的,就是说在板上画成什么样,烧出来就是什么样。我戏称这个为烤漆,他们运用这个技术去复制一些喜闻乐见的传统工艺品。如果是这样的工艺品肯定是不能纳入到当代艺术中的,但如果有人用同样的技术,也选用了百分百传统语言却做出了全新角度的作品,引起我们在世所有人的思考和关注,那这样的作品一定是当代的。所以怎么去评判它,最终还是看作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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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武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