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件简述
10月31日下午接近5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时态空间大铁门上突被贴上798物业11月1日收回空间经营管理权的通告，致我空间全体职工措手不及，当时职工们正为11月3日晚6点30分要举行的“第五届欧盟国际电影节开幕式晚宴”紧张筹备。贴通告原因是去年底空间与物业旧租房协议到期，新协议房租价格上涨2.5倍，年初以来一直未谈妥。11月1日凌晨1点，距贴通告仅8小时，时态空间四大门便被物业用铁链锁死，并在每大门派三至四名物业保安值守。空间职工早晨上班见状极为吃惊，要进门遭拒。我紧急去找七星集团总裁，其秘书出面说：“王总不在”。我通过秘书向王总转达11月3日空间即将举办欧盟在京重要活动的情况，及我对物业不经法律程序、不经合情合理提前通知，深更半夜突然封门上锁的不满态度。接着马上又找到798物业公司经理谈了整整一天，得到的唯一回答是：一切按通告执行。并要求我们将接到通告之前签订的所有空间活动协议及预付款项，无条件地全部转给物业公司，由他们与客户重新签定协议收款并执行。当天中午我也紧急找艺术区管委会反映情况并表明我的态度：即便新租房协议没谈妥，时态空间的经营也一直在正当正常的进行，已经持续了十年。时态空间刚刚举办完798艺术节的“798十年海报展”，马上要举办欧盟在京的重要活动，物业如此轻率不经正常合理的提前通知，突然封门上锁做法不合法、不合情、不合理！特别是在798这个作为北京文明、进步、现代文化象征的地方，经常地发生这种类似社会上流氓黑社会干的事令人不可思议，这次还是发生在十八大要召开的关口。而代表朝阳区政府的管委会之前对物业封门上锁做法也毫不知情。
到11月2日晚9点，欧盟活动筹备布置搭建人员、车辆、设备按时到达时态空间门口的广场，大门依旧封锁并加强了保安力量。而至此，798艺术区管委会与物业持续协调一直无果。我直接向朝阳区委主管798事务的宣传部汇报，要求协调七星上级单位北京电控集团请798物业当务之急先开门，其他问题容在欧盟活动后解决。并希望经由宣传部向电控集团领导说明次日的欧盟活动，早已在国内外网媒和纸媒上做了广泛宣传，邀请了三百多位中外来宾出席，其中包括20多个欧盟国家驻北京大使、中国商务部长陈德民，及中外名流、演艺人员、境内外媒体记者。其中有些重要宾客和演员从国外专程赴京。有关负责人告诉我，区宣传部为此事的协调工作一直在进行中。到了晚上10点我在情急之中向110报警，寄希望能在警察协调下打开大门。现场物业负责人立即用步话机呼来二十多名保安气势汹汹地堵在我们和欧盟准备进场人员面前。我向警察和现场物业负责人再三强调第二天活动的重要性，千万不要酿出有国际性影响的重大涉外事件，特别是在眼下不寻常时刻。物业负责人无动于衷。110警察将二十多名保安呵退，对双方提醒警告后撤离。现场又继续僵持。其间我在区委宣传部和798管委会指示下，几次向物业经理打电话，向他再三保证由于事态紧急关乎国际影响要求先开门，等欧盟活动一结束可以让他再立刻封门我决不阻拦，还是无效。至3日凌晨2点，798管委会张主任又匆匆从区里返回798园区，将物业经理及另一经理从家招来，把我们叫到一起当面再次协调，他让物业顾全今天欧盟重要活动的大局，无论如何先开开门，让已长时间等在露天现场的欧盟人员和搭建人员进场，房租纠纷由他来担保一矣这次活动结束马上为双方解决。物业经理依旧坚持不开门。张主任对他们再三强调欧盟活动的重要性，甚至斥责也全无效果。
至此，等在现场的欧盟活动负责人已气急败坏。半夜天气很寒冷，他和两名助手及责活动搭建的几十个工作人员已在广场冻了近五个小时。临时更换活动场地完全不现实。场地搭建布置、安装调试音响灯光的时间，眼看已经来不及。区委宣传部的有关领导也没睡。电话联络中我请求他们马上向区委书记或更上级的有关部门写紧急情况汇报。到凌晨4点，我自己内心极度挣扎，在政府都协调无效情况下我由此放弃一切努力，将责任完全推给七星集团不是不可以。我平民百姓一个，至多承担严重经济损失。但因此所立即产生的严重的政治后果、国际影响我不敢也无法简单想象！其重大的政治责任绝非七星集团甚至电控集团企业所能全部承担的。挣扎结果实在由于考虑此事会在十八大前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大政治社会影响，我决定做出最大限度的忍耐与时态空间权益牺牲，答应物业现场负责人一切条件，将这次欧盟活动协议和前后收入全部交给物业，前提是只要他们将锁住的大门打开、保安去除，放欧盟人员和搭建人员进场，并且将这次活动的一切后续工作也全部交接给物业来进行。大铁门终于得以打开！
当晚六点半，“第五届欧盟国际电影节开幕式晚宴”，经过极为匆忙紧张的搭建布置后，按时顺利进行。
（注：此事已在11月4日英文版《环球时报》，及多家国外网络媒体上报道。）
11月4日晨活动结束后撤场完毕，时态空间大门又复封锁迄今未开。
二、封门原因由来
时态空间原租房协议去年底到期，今年初798物业跟我谈新协议，而新协议纯房租部分租金涨到是以前房租的2.5倍。
时态空间是798艺术园区内地标性的最早的空间，所举办的活动并非纯盈利性。现实是从2002年迄今，时态空间仅2005年至2008年有较好的经济效益，依托的是当时强劲上升的经济形势和繁荣高涨的当代艺术市场。2008年奥运之后以及从西方波及中国的经融危机出现，直到2010年前三个季度，即便房租上受到优惠（在798里有我、李象群、还有若干早期进驻的艺术家工作室、尤伦斯空间等，受到了优惠照顾。）都在赔钱经营。这种情况即便我不作说明，798物业管理部门都是知道的，因为时态空间的活动都在物业的眼皮下进行。08年以后的市场不景气，就连七星集团下属文化公司从朝阳区文委手里收回用来自己经营的706四千平米大厂房，也以分隔出租这种简单倒房的方式租给了外面机构。
而时态空间从2002年8月开创至今，一直都是在没有基金和外援支持的状态下独自、独立经营，并始终坚守作为798里标志性公共空间的形象和价值理念。时态空间的全部物业管理费、动力费、取暖费、水费都年年月月按时正常交付，从未有所拖欠。只是时态空间1184平米的场地租金，从2010年起有所拖欠。而拖欠的真正原因是，原本在2008年底签订的2009年至2011年协议时由物业公开说好的，因为当时经济形势的特殊性，在这份协议具体执行中对时态空间每年再优惠半年的房租，即实际上一年只要半年房租。而对另外有几个早期的艺术空间，如李象群的零空间、早期几个艺术家工作室等，每年在协议价格外再优惠四个月至半年不等的房租（这是七星集团上届领导的政策，优惠条件有的明写在协议里，有的是口头承诺。时态空间2009年的房租即是按这一政策执行的。对七星集团的这种照顾我由衷感谢。）。
2010年开始时物业发给时态空间的通知也是只收取半年的房租费，但到年底却突然变卦要按协议约定收取全年的（此时七星集团和物业均已更换负责人）。我没有答应，依旧仿照2009年的款数交给了物业。2011年情况亦复如此。这便是所谓时态空间拖欠房租的实际情况。其实，物业这种突然改变前任政策、不遵守原先所作承诺要多收房租的情况，798里有好几个空间2011年底都遇到了，如不按新政交齐协议约定的房租就会遭遇突然封门。两个月前一家外籍画廊被突然封门即此原因。
时态空间新协议商谈从年初至今虽没有达成，但其间我约五、六次提出，先仿照以前旧协议约定价格交部分房租，为的是空间经营收入中要支出成本部分，否则会变成空间利润要按比例交税（所得税按季度结算缴纳）。但物业始终表示协议未签不能收取。这点听起来有理，但其实违反物业以前的做法，成为他们今天封门的借口。
三、我对798里不断发生物业封门、断水断电事件的看法
突然封锁艺术家工作室、画廊的门，或掐断其水电，这种事情的发生在798已成为常态，时时刻刻地威胁着798的所有租户，损毁着798里当代艺术所体现的现代社会文明精神及价值观，破坏社会和谐稳定。
七星集团和798物业领导自金融危机出现以后，有一种虽没公开但在内部谈论不讳的观点，即：包括象时态空间在内的众多没有大资本支持，每遇房租问题经常讨价还价的中小机构还有艺术家租户，都是“不良租户”或“不受欢迎租户”。因为早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798里的房屋资源已穷尽，这种状况下为798企业利益的发展必须腾笼换鸟，更换成有大资本支持、“优良租户”、“受欢迎的租户”。这或许是政府和外界一般都不了解的七星集团上层领导的统一思想。这也可以解释798里这几年来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封门或断水断电事件，深层原因即此。由于艺术家与中小艺术机构与物业权力和权益的极不对称，大家对这种事件敢怒不敢言。
如站在798企业利益的角度，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站在作为代表了798最重要元素和活力的很多艺术家和艺术机构角度看，则完全不能认同！今年是798艺术区开创十周年，时态空间刚刚做完“798十年海报展”，几百张艺术活动海报折射出中小艺术机构对798的巨大价值创造。十年来798艺术区在政府、企业和艺术家、艺术机构的共同心血付出和努力下，有了今天如日中天的国际名声和代表北京改革开放现代形象的辉煌业绩，这其中艺术家和中小艺术机构做出的贡献是最大的，是798艺术园区内真正的创业主体！在2006年以前，七星集团是艺术区形成的积极反对者，至今无论获得天上掉下的多大馅饼，他们都觉得不够大，都觉得理所应得，都会以“下岗的一万多职工要吃要喝”来说事。
从798物业效益的整体状况看，2008年后并没有因经济大环境和当代艺术市场不好而受多少影响。以简单厂房出租为主的物业经营效益年年都在大幅上升，房屋出租经营收入从2002年的数十万元到去年已经突破亿元，而现物业年度成本支出不到两千万元（50年代以来其资产折旧早归零），成为七星集团旗下项目中利润率最高、现金流最大的项目。加上政府、社会、媒体对798的关注度、支持度越来越高，798里参观者游人如织，包括路边小摊在内的商家都很“火”。798的社会和经济效益完全今非昔比，后劲强劲可期，这些都为798企业的长期稳定发展打好了基础。它同时又享受到包括政府投入在内的大量多方面好处。
但七星集团从来没有也不会利用“天赐”给它的798艺术园区及其品牌，进行资本化运作经营。虽然798名声如日中天，但只是被物业利用来不断提升房租。一有空间腾出，它就“货比三家”，招标出租，反正后继有人恃之无恐。但是这种原始简单的经营模式由于房屋资源枯竭，在2008年前就走到了尽头。
而与之形成对照的是，作为798艺术区开创主体和活力来源的大部分中小机构（画廊），这几年都在赔钱经营，甚至很多都关门退出。现实中大部分艺术机构已经做不起展览了。时态空间虽一直以很实际的艺术加商业活动综合方式经营，但2008年后赔钱的状况直到去年才得以扭转。时态空间从2003年初发起“再造798”艺术活动至今，一直扮演和担当着为798艺术区做形象宣传的重要角色，始终坚守自己的空间价值理念，是园区内唯一保留798工厂历史文化元素的空间。每年接待很多重要领导和外宾、众多的798离退休职工、艺术工作者、社会参观者、媒体记者。国内外有关798的报道大部分使用的是时态空间的标志性形象。平时它如同免费的公共博物馆。它为艺术区从无到有及其社会经济效益做出了独特的贡献。其实七星集团里的领导大多数人都是伴随798这十年走过来的人，他们是完全知道的。
我个人平时以创作为主，但并非不懂商业和挣钱之道。我不愿让时态空间失去原有特色，或在经营中去寻找大资本合作，并非出于高尚的想为798企业和政府作贡献的目的，而纯粹是为个人精神情结的需要。但这种个人的坚持其实同798核心利益、价值保护、社会公共形象需要完全一致，也多次得到政府的肯定！
如今在798里因时态空间的封门事件大家惶恐不安,艺术家艺术机构都感到内心遭受伤害。昨天他今天我明天又会轮到谁？私下大家一致认为，应找到一个与企业和政府可以进行民主协商沟通的方法渠道，在园区里决不能让798物业的这种有违今日社会普遍行为准则的恶劣行径再次发生！这也应是政府和社会公众对798园区和谐稳定的最基本的要求。
我作为这次封门事件主要当事人，经历应对了11月1日至11月3日凌晨4点“第五届欧盟国际电影节开幕式晚宴”活动联络筹备工作完全中断，及2日至3日凌晨4点发生的完全不可思议及其危险情况的全过程。当时的险情处理要是一念之差结果就天地之别。在现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欧盟这个活动最终因798物业简单粗暴的封门行为导致彻底泡汤，立即就酿成重大涉外公共事件，成为外国人难以想象的北京十八大前发生的重大丑闻，后续政治责任之大不是七星集团或北京电控企业所能承担得了的，而我可以轻易取胜。但最终并没有这样做。
四、798管理深层次的体制结构问题
此次事件突显一种事实并充分证明，七星集团和798物业的行为方式完全不顾及798的社会公共形象和北京的国际影响，其不按常理出牌简单鲁莽的行为，别说是798里的艺术家艺术机构，任何人包括政府都有可能被拖下水，特别是在已被告知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居然还一意孤行！
798以前是一个工厂，如今798是北京最重要的文创园区。798三个数字已成为北京现代文明的一种标志，其内涵代表北京经改革开放，在思想文化艺术领域的最新最引人注目的成果。798的影响早已国际化。798已经不是一个企业的798！以纯盈利最大化为目标的企业，无法对798的国际影响和社会公共需要负责，其实际行为也与798当代艺术所代表的现代文明精神，严重不符！
798深层次的问题还在于，作为职能或利益主体的三方：工厂、政府、艺术家（机构）三者间的权益关系严重失衡，三方利益诉求和目标极为不一致。现行的798管理体制和结构与其国际化形象、社会化公共需要存在深刻矛盾。这些矛盾得不到解决，798绝无良性正常发展的可能！
其实798的核心价值是当代文化艺术的发展，但照目前情况继续下去，不仅798的核心价值会迅速消解（798过快、过度、过烂的商业化现象大家有目共睹。）、真正的艺术在798里会很快消失，艺术家艺术机构也会不断撤出，它将变成北京又一个三里屯、南锣鼓巷。到那时，国外媒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报道：中国思想文化领域改革开放的温度计降温了，北京曾被美国《新闻周刊》评为世界先锋城市的符号和条件消失了。
798艺术区走到今天面临着现实的发展危机！如现行管理体制继续下去，798艺术园区无前途可言！
五、推进798管理监督体制的社会化、公共化
无论是政府对建设和谐社会的要求，还是这次中共十八大提出的“民主协商”概念，都为798艺术区改变目前管理模式，创建一种全新的管理体制提供了思路和方向。798艺术区的根本问题是它的管理体制。而在这样的体制结构中最关键、最起作用、最成为所有问题要害的是一个工厂企业，对798艺术园区所有权与管理权的合一。这是目前看得见的798问题根源中的根源。这种以一家企业对798艺术区，从地盘房屋、管理权，到整体发展实际利益的独有、独管、独享的现状，与798良性可持续发展的国际化形象需要、社会公共需要相悖相克。所以政府和社会都应思考和努力，推动798艺术区厂房所有权和艺术园区管理权的分离，逐步实现798艺术区管理监督体制的社会化、公共化。
可能的途径：1、在政府干预帮助下模仿西方模式，引入社会公共基金或文化基金参与798艺术区的管理规划。2、模仿台湾高雄“驳2”文创园区模式，由政府文化机构出面与房屋拥有企业签订长期整体承租合同，以政府的文化基金统一支付企业租金。再由政府机构依据文创园区在城市发展中的定位，制定长期规划和园区的各项政策。3、在园区内部探索建立政府、企业、艺术家艺术机构间的民主协商机制，必须让代表艺术区价值创造主体和活力来源的艺术家、艺术机构真正拥有艺术区发展规划的参与权、发言权、监督权。也要寻找一种艺术区发展后在园区内长期创业的艺术家、艺术机构理应获得的发展利益分享权，譬如共同参与798项目的投资，甚至整合起来在创业板上市，使大家的利益走到一起等等，均可探索讨论。
总之，决不能允许798里这几年屡屡发生的，既不通过法院也不知会798园区管委会，任意随时封门上锁、断水断电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这一点上，园区内艺术家、艺术机构必须团结一致。同时我也再次强烈要求798物业解除对时态空间大门的封锁，将大门开开，允许我们职工进去办公，允许社会公众象以前一样进去自由参观！
呼吁政府帮助798艺术园区的艺术家、艺术机构，为我们的稳定生存发展提供支持,创造条件！为保护798的核心价值提供相应的政策和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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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