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利:作为艺术家自己还很年轻 2012-11-29 11:43:58 来源:顶层杂志  作者:程煜
2010年秋天跟几个朋友喝咖啡时,得知其中刚结识的一位70后是个画家。我告诉他我将要去一家艺术杂志工作,并随口问问他最崇拜哪个画家。等着他提些什么马蒂斯、梵高、塞尚之类,没想到,他一脸正色地说出三个字:张恩利。

很帅很有腔调的张恩利

很帅很有腔调的张恩利

张恩利 作品

2010年秋天跟几个朋友喝咖啡时,得知其中刚结识的一位70后是个画家。我告诉他我将要去一家艺术杂志工作,并随口问问他最崇拜哪个画家。等着他提些什么马蒂斯、梵高、塞尚之类,没想到,他一脸正色地说出三个字:张恩利

几个朋友包括我当时都不晓得张恩利这个人,于是有iphone的家伙就立即google出来一些张恩利作品和他本人的照片。当看到那些水筒、板儿床,有些人就扛不住了,“就这?”但是那个画家还是一脸正色,“第一眼看到他画的床,立即把我镇住了,居然有人能画出这种感觉!”另外的朋友虽然并不服气这些板床和筒,但也服气地承认这个张恩利很帅很有腔调。

2011年初,记者曾采访了正在做民生美术馆个展的张恩利,从艺术家人物及其作品的角度介绍了他。接下来的整个兔年必定是张恩利非常努力的一年,我这样肯定的证据就是:在同年12月,他又有个展在上海美术馆开幕。原谅我提到他去年两次个展时都只能用展览地点和时间来界定——谁叫他的个展,永远只叫“张恩利”。

个展:豪华阵容下的灰度空间

2011年12月8日下午,张恩利个展开幕式的来宾堪称“阵容豪华”,各路人马逐一到场。即便你不是艺术财经杂志的写手,相信也可以轻易地嗅到该画家的市场价值走向了——收藏系的王薇、余德耀、乔志斌、管艺来了,美术馆系的朱彤、何炬星、周铁海、刘迎九来了,画廊系的高鼻子们劳伦斯、Arthur Solway、Mathieu Borysevicz来了,拍卖行的资深美女林琳、孙佩韶来了,艺术圈的画家朋友们也来了。但最最特别的,却是他的粉丝,老中青三代都有,还挤到发布会台前,跟一众摄影记者争抢地盘,然后在发布会后包围着他,求签名求合影。这种现象一般在演艺圈以外并不太常见,但张恩利让我们见识到,画家也可以有很热血很外露的粉丝群。

开幕式开始时,电视红人袁鸣担当主持。她用电视台“规定的”郑重而关切的口吻询问艺术家“之后的路要如何继续走”这种,张恩利则“弱弱”地给出了“走下去走到不能走吧,一切总会结束的”之类跟场合特别不谐调的干涩回答。

策展人张晴的发言《灰度感受》足够学术,其中有一句很得我心:“在物的现场,人还没来,或人来了又走了。”的确,感觉他的画,都是旧主人搬家撤离后或是新主人尚未搬入前的空间里的零落杂物。试想,徜徉在美术馆的富丽厅堂,突然满眼都是剥落的浴室马赛克、空的瓶子、旧的床垫、软的皮管,你会觉得:疏离这种词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那些画作,颜料很薄很透,色彩轻轻柔柔的也不很用力的样子,像是用不太经意的笔画些不太经意的东西。

整个展览开幕式,于我个人而言,一份生硬感挥之不去。展厅很主流,主持人很主流,策展序言写法亦很主流,而在这一片主流的围绕与烘托中,跟“主流感”不搭的画家以及他的那么有“边缘感”的画们确实是种生硬的存在。于是我带着一定量的好奇去访问张恩利,同时想了解他对目前艺术市场的个人观点。

画画:对它很依赖

年初的民生美术馆的张恩利个展上有接近20幅主体为天空与树叶的作品,为此他密集地画了整整半年。想象着一个人在不停不歇地描绘这些看似永无止境的树叶时,基本会陷入某种游离境界或逐渐崩溃,于是问道“在画树的时候你难道也不曾使用助手?”张恩利回答说:“别人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从来不用助手画的,我喜欢一个人画,一点都不无聊。”

张恩利谈起画画来绝对深情款款:“我的生活缺少不了画画,感觉已经很依赖它了。绘画是个很大的世界,在里面完全可以生活着。”但他也承认画画是个体力活,同时又是用脑非常厉害的工作。在连续画那些树叶的时候,他的手指磨出了血泡。为了筹备这次的个展,他又紧张忙碌了一年多。看来,假如有人以为画画是轻轻松松的颐养天年的活动,那就太天真了。

当笔者在本次个展上看到那幅《一双袜子》时,便止不住暗里一番狂笑。张的画笔,已经落到挂在电线上晾的袜子了!之后还有东西可画么?“呵呵,厨房、浴室都画了,马桶都画过啦。当然有,我的视线范围内的、来自记忆中的、容器概念的。下一阶段还是会围绕‘容器’的概念吧,你想,人也不过是只容器……”张恩利转而轻轻地说,“也许可能又都放弃了,换点别的来画,都说不定的,人是渐变的。我认为画画跟生命力大有关系,那些垂挂的皮管子,一看就好像是年纪大了不行了似的,而年轻时画过剁肉之类,完全是亢奋有力的。”张恩利说人就那么回事,每个人有自己一个世界,用一辈子去体验作为人的生活。而作家、音乐家、画家之类的职业,则可以让人在过程中体验本身“活”的内在涵义,然后去思考和表达。

问起张恩利初期的静物画是些什么内容,他回忆说比如有一只乐口福瓶子和一只化妆品瓶子站在一起,“当然它们有共同点,都是容器,但又没关系。但把这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放在一起,有种生硬的突兀的感觉,虽然没什么逻辑,但彼此又不能把对方赶走,就觉得有意思。”怪不得,生硬感的确是他的“老熟人”。

有的画册序言里曾写他说过“我会把不漂亮的东西画得很漂亮”。张恩利解释说,“我从不说美这个词,而是漂亮。漂亮可以是冲击感,可以是诗性,可以是怀旧。虽然这些从记忆里挖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并不怎么新,但是可以持久。有时候新或者旧并非它原本表面的形状。我特别喜欢某些形状的趣味,也许是从前看连环画看的,但我又要摆脱那种刻意的装拙装嫩的趣味性。”

张恩利认为“油画颜料涂得厚不稀奇,好像不用这样来证明自己在画油画。最近十年画的比较薄,觉得如果薄能画得好就不需要画厚了。因为薄有许多难为之处,比如不能修改、不能堆积,去除了原有的油画固定的定式。”很多学画的人都觉得要堆得厚才像油画,而他认为年轻时的那些大笔触的厚度堆积现在看来比较假,“那属于享受一种油腻腻的乐趣,就是和大泥!”张恩利从古画里看到的那些轻柔的渲染,觉得很微妙,于是借鉴了中国书画与水彩画,薄薄的油彩下,连打样的印子都留着——“把所有的过程都呈现出来,这也是种无须修饰的真实。”

张的作品,跟国内的政治波普系作品趣味相差颇远,似乎看不出画者的太多的背景。有些西方藏家买画之后看到张恩利本人时,还蛮惊讶地说“哦,你是中国人!”但张也认同,“在大学时代我们曾经提‘艺术无国界’,但艺术家受生长背景、文化政治的影响又是难以避免的。而我作品的调调是尽量‘去文化’‘去地域’。”他补充说,“有个基调,无论中国人画什么,总感觉是一种滞后的东西,仿佛对自己不够确认似的,总是西方的体系走在前面,笼罩着我们。在这种时候,就只能等待。”
 

市场:根本不想作品进拍场

开幕式当天稍晚些,即有许多关于此次张恩利个展的评论在微博上涌现。比如,@田佳乃:“当代艺术的好坏,似乎和价格密切相关,只要卖的好价格高就是好画。十年前张恩利个展门可罗雀,今天的上海美术馆,同样是张恩利个展却名流云集,民生的何大腕,印尼的余大腕等纷纷到场祝贺,完全今非昔比。张恩利一直以来都是个好画家,不红都很难,只怪我们没眼光。”又比如,@阿特姥姥:“张恩利个展,展现的都是日常的一角或者日常的器物,张恩利表现它们如同肖像的刻画,每件日常之物中都透出自己的个性。作品不一定要讲出它的意义,站在它的面前让你觉得舒服甚至感动、甚至冰冷,它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它还能承载多少功能,这个应该不是艺术家要预设的。”还有未透露姓名的画廊业人士曾表示:“张恩利就是那种一直不怎么红,突然有一天你才反应过来他红了,但已经没什么机会买到他的作品了,典型的香格纳画廊模式。”

那么,这个曾经没让我们反应过来而现在已经红了的张恩利,他本人对艺术市场又有何想法?其实,画家都不是很爱跟人聊市场的,但在笔者不依不饶地挖钻之下,张恩利对艺术市场的一些个性化观点也渐次呈现。

张恩利的代理画廊只有国内的香格纳和英国Hauser&Wirth画廊两家,前者的代理始于1997年,而后者则是自2006年起开始代理合作。问起每个月需要创作的作品数量,他说是按自己的感觉来画的,并无硬性规定。又问他是否参与作品定价,他笑说“其实艺术家对市场的了解不一定准确,所以定价是画廊的工作,而艺术家主要关注创作本身。”

当话题转向最近的二级市场时,我提起张恩利作品在拍场上还算不上常客:2011年春拍只有西泠拍过一张他的2008年作品《头发》;而下半年的秋拍,仅香港佳士得当代艺术的日场中拍了一件2005年作品《花园》。对此,张的回应很坚定:“我真的不想现在进二级市场。觉得自己还太年轻,必须在一级市场有了足够积累后进拍卖才有意义。目前,我的画大概有那么五、六张会上拍,这些都是很早以前卖出去的,咱也管不到了。但现在的画基本都不进二级市场。我认为,如果过早被二级市场炒作起来的话,对国内外藏家的培养和发展也非常不利。”必须承认,能在热得起泡儿的市场前保持一份冷峻,这跟他作品画面的淡定冷调,似乎有点关联。

我又忍不住唏嘘地谈起那些买了画就很快又送拍或转手的现象,张恩利对此也表示了自己的看法:“那种买了画之后没几天就拿去拍卖赚钱的人,也许再去买画,就不很容易了。我希望我的作品,被真正喜欢它们的藏家收藏。当画家的好处是,如果他真正能画出点好东西被好藏家收着,那就等于他这个人的一部分留到后世了。”

不少富裕阶层的藏家,买画习惯直奔拍卖会场。但张恩利建议藏家可以在一级市场也就是值得信任的画廊里多看多买,“如果自己不太懂行或是没有时间看书研究的话,完全可以聘请专业的艺术顾问来帮助。”也是,只有先让一级市场繁荣了,艺术市场才真正地拥有“可持续发展”的活力。

对目前雨后春笋般冒头的艺术基金,张恩利持较为审慎的态度:“我不了解基金,感觉这种金融活动像是用艺术家来作试验品,因为万一解包不顺的话,会对艺术家的发展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我本人还是偏爱传统的方法。”但他对目前人们利用艺术品进行投资的行为则表示:“艺术家的生活常常是很艰涩的。我对任何拥有艺术热情或是愿意投资艺术的人都非常尊敬,因为有了他们,才有艺术家的生存空间,才能诞生更好的艺术品。但艺术家本身并不应该太考虑市场。”

那么作为画家的张恩利是否也同时购买艺术作品呢?“我完全不参与艺术品投资。如果说买画的话,好像自己看油画的眼光太过刁钻,很好的油画作品已经买不起了,一般些的又不一定能入眼。现在我偶尔买些年轻艺术家的摄影作品,不求投资回报,只是真心喜欢。”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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