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江:“微”体验下的转译和再造的图像世界 2012-12-01 11:39:29 来源:艺术国际 作者:游江
回顾艺术史,我们发现在古典主义时期,写实主义成为艺术的主导,此时艺术主要是以接近事物的本质为目的。进入20世纪以后,现代主义中客观被主观所替代,开始强调感知对象的内心,由此创造出系列新的艺术形态。

回顾艺术史,我们发现在古典主义时期,写实主义成为艺术的主导,此时艺术主要是以接近事物的本质为目的。进入20世纪以后,现代主义中客观被主观所替代,开始强调感知对象的内心,由此创造出系列新的艺术形态。而到了后现代,特别是经过语言学转向之后,人们对客观现实有了新的理解,开始回到语言自身,像戏仿、拼贴、移植、反讽等等的语言方式,都在后现代的语境下衍生出了新的表现语义。20世纪90年代国内的“政治波普”、“玩世现实主义”、“艳俗艺术”等等艺术潮流就是这种转化的结果,但后来随着“读图时代”的到来,在“图像转向”影响下的一代艺术家,利用现实生活中的图像,特别是历史图像,来表达个体对于客观存在的看法和反思。如今,在后现代或者数码合成时代,年青一代艺术家结合各种“微”体验,创作出多样转译和再造的图像世界。

一、“微”生活与“微”体验

当下,新一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较前代的人有了很大的转变,当一部分人还习惯于手抄笔记、纸质阅读的时候,随着当代智能科技和传媒技术的不断进步,人们在了解世界、学习文化,甚至生活方式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在阅读方面,人们利用电子阅读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随时随地利用零碎的时间进行阅读;在通讯方面,人们通过网络利用依托于各种操作系统的各种便捷软件,进行文字的或可视或可听的对话与交流,如腾讯QQ,微信等各种聊天工具;在生活记录和情感表达上,人们利用博客、微博等手段,进行“意识流”般的随感记录或是“有图有真相”的立场表达;在获取信息上,人们利用微博等掌上网络平台对世界进行丰富的、关键词般的,甚至“碎片化”的认识和了解;在娱乐方面,人们可以利用各种新媒体平台,在移动状态或在短时休闲状态时观看微电影。由于当今社会工作生活节奏的加快,有些人还饶有创意的在自己的办公空间进行着各种 “微”尝试。所有这些借助于技术手段,琐碎且扑面而来的各种信息、图像和影像构成了我们当下一部分的“微”生活状态。

“微”生活状态直接促发了各种“微”体验:从社会客观现实方面来看,现在我们可以通过微博迅速了解和讨论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些信息是时时的、微小的、只言片语的,甚至是脱离上下文和“别有用心”的,却可能是未被“强权”的意识形态所遮蔽的部分的真实;在个人视角和体悟方面,大家利用手机等记录且发布出来的生活片段,不仅记录了当下个体这种所谓“宅”的生活现实,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个体对于世界的“微”体验的过程。“微”体验,源于生活的快速化和碎片化,这种生活方式是现实的一种,也是主体的一种选择。技术性观式下的一代,将此种“微”体验潜移默化地融合在自己的生活当中,从而也自然而然会体现在自己的作品当中。而这些“微”体验的作品,不仅凸显了新时代的文化表征,还从一个侧面彰显了在一个新的历史背景下年青一代的生存境遇及现实关怀。

总的来看,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出生的一代人是伴随着消费时代的来临而成长的,由于深受消费文化、网络文化、动漫文化、西方文化的影响,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艺术态度都和以前的艺术家有很大区别,在艺术表现上也就出现了新的面貌。而那些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前后的艺术家,虽然与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出生的艺术家一样,进行新图像的再造和表现,却把自己的创作重点从对生活的批判与反思转换到对生活具体感受的表达上,强调的是一种微观性的社会关怀与个人体验。他们用转译和再造的图像,结合自身的成长经历和兴趣,不仅用个性化创作对新的社会现象进行表现,对新的社会进程发出积极的回声,也用各种虚拟的、“写实”的或 “仿真”的图像,在新的文化背景下,从个体的视角和体悟对现代生活与社会现实进行积极呈现与反馈。鉴于此,我们此次展览试图呈现“微”体验下中国当代青年艺术家的创作理念与现状,展现新绘画潮流的多面性,给观者展示一个多元化的视觉感受。

二、“微”体验下的转译与再造的图像

如果一定要用一两个词语来概括“微”体验下的青年一代的艺术创作,“转译的图像”和“再造的图像”或许是比较贴切的描述。“转译的图像”是一个后现代的概念,即转译后的图像不再是现实原本的图像,而是通过了艺术家的艺术语言转换之后的一种呈现。在创作时,艺术家虽然都取材于现实社会的图像,但这些精心挑选的现实元素,经过了艺术家巧妙的改动,打破了原形的束缚,从而产生出了各种各样引人深思的歧义。艺术家在这里所做的,不是简单的再现或还原自己所看到的事物,而是希望借着对形的转换来实现想象的超越,不是为了回到现实,而是为了批判现实,甚至超越现实。

“再造的图像”这个概念的提出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在现代媒体的合法化复制和民主化传播的进程之中,图像复制的技术逻辑决定了图像的“再现”让位于图像的再造或“修订”,图像的复制和再造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视觉呈现方式。在具体的创作中,艺术家往往避开大家都惯常使用的宏大图像,而是结合自身的教育背景、生活体验和兴趣爱好,选择一些非常个人化的素材,用鲜明的色彩和强烈的形式化构图,简约“写意”且到位的笔触,挪用、注解、再造出一个新的图像世界。这些消解掉那种晦涩和宏大主题及叙事意义的作品,并不意味着就因此而没有深度,反而画面越简单,所要强调的对象越明确,艺术受众可以想象和互动的空间也就越大。

当代的视觉艺术已经不再是单一的格局,视觉艺术正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迅速地应对具体情景的变化,以求得艺术在当下的价值与功能。此次展览中的作品虽然题材丰富,形式多样,但我们仍可以尝试着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归纳和解读:第一,用碎片化、片段式的艺术形式来象征性地进行自我表述,如蒯连会、刘畅等人的作品。在蒯连会的《寻常序列》作品中,艺术家用写意的笔触将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状态与现实反应表现出来,用精心组织的视觉符号和线条表达出个体对于现实种种的反映和思考;第二,外部残酷与焦虑的社会现实使得青年艺术家的内心进行一种反向建构,他们避开社会性的宏大主题而转向成长记忆和生存体验的真实画面,如薛扬、张晋熙、何千里、“22小组”(钟哲、刘芮伶)、朗雪波等艺术家的作品。在薛扬的作品中,艺术家用一种近乎寓言式的场景描绘,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充满情感张力的图像世界,作品充满了艺术家对当下的个体感受及对生存环境问题的反思。第三,作品带有理性思考和观念化倾向,通过个体形象的艺术化来表达当代青年一代的状态和困惑,如吴静一、吴昕、潘梦露、莫芷、朱可染、郭子、蓝惠媛等艺术家的作品。在吴昕的《悬崖上的城市》作品中,艺术家用假山石这种符号象征现在城市化进程带来的诸多问题。再如吴静一的《石头记》系列作品,他用猫、石、鸟等符号化倾向物象与假山石的非逻辑组合来对社会现实进行一次寓言式的图像表达。

纵观此次展览的作品,我们能够看到以上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与图像转译、图像再造之间的关系。在创作中,首先,他们卸去了沉重的历史使命感,扬弃了传统的宏大叙事,将20世纪80年代形而上的理性改造现实的革命激情演绎为形而下的感性体验现实的个体感受;其次,他们不再强调“传承与创新”的创作理念,尽管他们都毕业于正规美术学院,但在具体的创作中,他们打破传统绘画技法规则的束缚,作品的艺术风格呈现多样化,夹杂在他们图像间的是写实主义或表现主义等等多种艺术样式的变异体,多种图像表现的背后表现出来的是他们作为当下生存的个体对于时代的自我感受;再次,将个人对现实的体验深入到精神层面。因为他们把描述的角度缩放到更加细微的个体情节,所以作品中所映射的现实具有更深层的象征性和隐喻性。

总之,“微”生活将我们置于“图像化的现实”之中,各种“微”体验十分自然的惯常化融入到我们生活之中。如果说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出生的一代艺术家在创作中还表现出对流行、时尚的大众文化的依赖,通过对当下图像的利用来表现在消费时代中的个体感受。那么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前后的艺术家则不再仅仅将琳琅满目的视觉传媒资讯、消费流行的图像作为他们创作的资源,而是从“微” 体验出发,将更多的图像表达转向外在环境对自身的影响和触动上,通过个体最直接的体悟展现,来对现代社会变化所带来各种社会问题进行批判和反思,这也许就是图像转译和图像再造的根本意义。

三、“亚文化”与“微”抵抗

“图像表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影响着文化的每一个层面,从最为高深精微的思考到大众媒介最为粗俗浅薄的生产制作无一幸免。”(威廉·米歇尔)在“图像时代”里,人们沟通、交流的主要媒介已从“语言文字”转型为“图像”,“可视的意识形态”已成为当代思想的典型状态。面对这个被视觉文化垄断的时代,中国年青一代艺术家该以何种姿态去切入这个“图像化的现实”呢?现实是,随着高校的不断扩招,大量从事艺术实践的人才涌向了社会,从美院毕业后,他们有的进入了高校,有的进入了美术机构,有的则成为自由艺术家。相对来看,这些未能进入体制内的年轻艺术家,他们的创作往往是非主流的、局部的文化现象,体现出了的一部分人群特有的信念、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而这种属于某一区域或某个集体所特有的观念和生活方式,就是一种亚文化的集中体现,而“微”抵抗、“微”叙事成为当下青年艺术生态现状之一。

应该说,一种亚文化不仅包含着与主文化相通的价值与观念,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价值与观念,而这些价值观是散布在种种主导文化之间的。虽然说,一部分青年人在艺术实践上是抵抗性的、边缘性的和风格化的,但是他们的作品反映了处在边缘状态的青年亚文化的一些价值观。相比主流的、精英的艺术,他们作品的最大特点是以一种“微”抵抗与虚构的方式来表达一种幻象,将对生活的批判与反思转换到了对生活具体感受的表达上。同时,他们的艺术虽然具有明显的超现实的意味,即表现的是一种虚拟性的存在,但它就像历史上的其他艺术一样,仍然是反映特定历史时期的一面镜子,人们仍然可以从中体会到一代人对于生活的反思和思考。

艺术家是视觉经验的制造者,但他在生产作品时涉及的并非仅仅是视觉而已,还夹杂着艺术家的创作体验。如果说像王广义那一代艺术家的政治波普等符号绘画,注重的是“原图像——图像”之间的互动关系,在此,原图像被整体转译为作品图像,利用历史图像所创作出来的图像指涉明确,注重的是两个能指之间的关系;而当下的一部分艺术家则只是将原图像作为构成作品图像的某一要素和一种表意的工具,侧重的是所指。因此,可以说,这种微抵抗的创作方法,虽然是非宏大叙事的、碎片化的与个体的,并没有特意运用某种符号和历史的图像迫切地向观者传达某种特定的意义,但是这种转译和再造的图像的创作方法,它改变了我们通常看待作品的视觉方式,并提出了文本与图像或原图像与作品之间的关系问题。

以前我们在前现代思维中将图像与对象混同起来看待,而现代思维能够将图像与对象区分开来。所以不同的时代,图像的意义不同。手工时代的图像的意义,在于图像就是对象。机械复制时代图像的意义,在于图像代表对象。在数码合成时代,图像成了无根的图像,或者说成了图像本身。图像不是像在前现代思维中那样可以直接等同于对象,也不像在现代思维中那样可以叙述对象,而是以隐喻的形式与对象发生各种各样的关系,这似乎成为当代一部分艺术创作的一个显著的特点,但因此也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图像泛滥而导致的视觉断层感。应该说,当代绘画的图像化,既是对图像时代的现实回应.也是图像时代的囿限所致。图像是我们生存的资源,亦构成了我们今天的历史,我们在进行主体能动的再造与转译的时候,不是要简单地将一些无根的图像进行个人化的、区别化的图像呈现,而应该是让作品用契合的语言结合富有意义的主题,从一个侧面表达出主体在当代的切身感受,在促进和丰富大家对生活的认识的同时,亦体现出一个时代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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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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