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娜·斯托克斯(1861—1927)
空谷幽兰常常用来形容这样人,情操高洁,才艺精良,甘守寂寞,兢兢业业。玛丽安娜就是这样一个画家。她成为我的心仪是在读了她的《圣母玛利亚》之后。
牛圈的深处,干草堆里,圣母玛利亚抱着婴儿耶稣,陷入恍惚。
她浑身上下裹着蓝色的外衣,头顶是透明的白纱,象征她来自天堂,也象征她头脑中信仰的坚定。同儿子一样,她的头顶漂浮着圣神的光晕,像一轮金月,代表她高贵的身份;儿子耶稣的圣光中则呈现出十字架,这表明他未来将受难。
圣母显然十分年轻,除了嘴唇有些许红润,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身体的姿势显出极度的疲乏,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圣灵击中,她无力地歪倒在草堆旁。
月光从残破的房顶射进来,清白的光线洒满一地,映照着玛利亚和她怀里的耶稣。看她的手势,似乎正要将儿子承奉给圣灵,但知觉突然离开了她,虽然她的双手还是牢牢地抱着婴儿。
画面上的婴儿耶稣,是那样警醒地望着画外的观众,而对母亲和一旁奏乐唱歌的天使毫无关心。显然,他是为这个世界而生,他的关怀从一开始就注定在画外的人群里。
同玛利亚隔着一只水罐站着两个弹琴唱歌的红衣天使,两个十分可爱的少年,天真无辜,身着红色,但对苦难并无意识。西方宗教绘画中,红色永远代表受难。
人生是磨练,世界是炼狱,活着就是经历和克服苦难的过程,每一个宗教都对人们讲述生命是苦不是甜。两天使的翅膀张开着,显然他们刚刚降临,满脸同情地看着草堆前坐在地上这个失去知觉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婴儿。他们只是弹琴,还没开始唱呢。
这幅画的作者是英籍奥地利女画家玛丽安娜·普莱德尔斯伯格·斯托克斯的一幅油画作品。画家出生在奥地利的第二大城市格拉兹,小时候是个娴静的女孩,喜欢画画,素描画得尤其好,老师便推荐她去慕尼黑美术学院深造,自此她就也没有回过故乡。
这位来自奥地利阿尔卑斯山中的女学生,给慕尼黑美术学院的教授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没有毕业,她的油画《受喜》已经参加巴伐利亚的国家展览,而且获得金奖。随后她去了巴黎,那时的风尚,高材生一定要去巴黎才算真资格。
巴黎的艺术氛托起了玛丽安娜的艺术翅膀,她开始飞翔。
1883年,她认识了芬兰女画家海伦·歇尔夫贝克。1884年,两个才华不凡的女生结伴去了布列塔尼写生,在那里,玛丽安娜认识了从英国来的风景画家斯科特·斯托克斯,两人一见钟情,便结了婚,玛丽安娜随丈夫一道去了英国。
人生原来可以这般的潇洒,完全毋需拖泥带水。勇往直前,脚下总会有路。玛丽安娜的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如山泉出山。
十九世纪下半叶的西欧,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所谓的“艺术家殖民地”,如法国的巴比松,德国的沃尔普斯韦德,丹麦的斯卡艮,英国的纽林。玛丽安娜同丈夫回到英国后,立刻加入到英国南部的纽林画家圈子中,丈夫画风景,妻子则潜心于中世纪的宗教题材,也是在这时,玛丽安娜的艺术名声鹊起。她每年定期参加伦敦皇家美术学院的展览。1893年,玛丽安娜的一幅名为《沉思》的作品在芝加哥哥伦比亚世界大展上荣获一等奖。载誉而归的女画家这时已被称为英国十九世纪代表画家之一,而她来自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却不太有人知道了。
经济上宽裕了,夫妻俩开始旅行。两人每年都回到奥地利提洛尔的大山中写生。1905年,两人还在斯洛伐克与波兰交界的卡尔帕特群山中住了半年多。玛丽安娜在这时画了大批中欧各民族妇女的肖像,她们的装束打扮体现了民族服饰的多种多样,成为后来研究中欧民俗文化的一大资源。
玛丽安娜和丈夫感情甚笃,两人一辈子不即不离,潜心画画,没有孩子,但她的画面关乎的都是女人、母亲和孩子,充满女性的温柔和敏感。女性题材从她做学生时起,就贯穿她的创作,女性是她的画面特征,但灵性才是她的艺术的精神所在。看她的画,深感艺术家俨然灵性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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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