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_港口灯塔_100x100cm_布面油画_2010
“俯仰往还,远近取与,是中国哲人的观照法,也是诗人的观照法”-----宗白华《美学散步•中国诗画中所表现的空间意识》
将华裔画家晨晓的风格定义为 “唯美表现主义”,因为他的目的是通过此种表达方式体现新西兰的一种特殊感觉。在他内心深处,这种“唯美表现主义”在西方现代主义的外衣内依旧包裹一种来自东方的唯灵意境,使他的画内呈现出意境和结构在中西文化中游走,对释的意味。因此,晨晓的新西兰画作不仅是一种艺术语言的探索,更传达了一种以“新西兰”为标志的文化追求和心灵状态。前者,令评论家惊喜,后者,则令看画的新西兰普通民众感觉亲切而倍受启发。
一个艺术家只有被大众接受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对晨晓而言,早年被抛离传统艺术教育轨道造的“空白”到后来成为他的优势:他远离象牙塔,内心贴近大众,知道草根民众的心中所想,虽然具有艺术家的独特视角,却不仅仅将自己的画封闭在“艺术圈”的探索领域里,他为大众而画,画他们最常见的事物和风景,题材似乎毫不取巧,却在对画中事物的独特艺术表达方式自然展示出一种幽默洒脱的人生态度和智慧,正是这种态度决定了的他的风景画里有一种特殊的情境,一种一以贯之的欢乐情趣,和对世界,对人类,对大自然的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正因为如此人生境界,和生活态度,成为了新西兰人所欢迎和喜爱的艺术家。
对中国人而言,阅读晨晓的画还会因为他画中空间的呈现,空白的运用,及贯穿他画中的写意风格感觉亲切,这种东方精神集中体现在他的油画山水中。在晨晓的第一本英文版画册《晨晓.奥克兰标志风景地》中,晨晓非常认真地以新移民画家的身份去描画,记忆,解读奥克兰的数个标志性质建筑和风景,以此标志自己从中国画家到新西兰画家的身份转型,这一期的画作,虽然精致而独到,但仍然是处于探索中,不乏小心翼翼的“新移民”文化特征,力求通过对自身文化符号的淡化,加强“新西兰”特征,来获得主流认同。在第二本英文版画册《晨晓.新西兰的精神记忆》中,晨晓一方面延续了第一本画集用个人眼睛去展示和挖掘新西兰标志建筑和风景内涵的风格,但在其中却开始自由流露出自己游走东西的风景观,山水观,和绘画观,显示出“跨文化”的特质。在《晨晓.新西兰的精神记忆》中,出现了一系列大幅的油画山水,将新西兰美丽风光用一种写意的形态来展示,展示画家对自然与人的内在对话之思考和记录,表现了从勾勒“ 眼中风景”到描绘“心中的风景”的一个转折。这一时期画作中的色彩也更显高调亮丽,犹如火焰,有蓬勃涌出之感。
在《晨晓.新西兰的精神记忆》中,晨晓对新西兰的理解更为深入,他开始完整地将眼前的风景看成一个完整的境界,一个“天人合一”道家状态现代版本,这种风景一旦和来自东方艺术领域的画者心灵对接,一种神奇的,深情的燃烧就开始了。。。
美国学者成中英在著作《在中西互释中挺立》指出:“西方哲学受心物二元论的影响,主体与客体是分离的,人与自然是对立的,人视自然为无生命之物。而中国哲学追求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宇宙和谐统和。“物我本属一体,内外原无判隔”,同是生不息的生命,人与天,内与外,主与客,体与用,均在历史经验过程中融合而一。中国人是本体论的,注重整体的和谐,是具体的理性主义,内在的人文主义,有机的自然主义和人格修养的实用主义。”,人在自然中“体验久久,忽有所悟”,并参与宇宙自然的创生过程。这种哲学影响了中国的传统画家,使得他们面对山水的时候不寻求具象表现,而更多想通过绘画展示人参与自然,参与宇宙循环的无穷滋味和思索。如宗白华先生所说:“中国人于有限中见到无限,又于无限中回归有限,他的意趣不是一往不返,而是循环往复的”。
对晨晓而言,文革十年的阴影曾经浸透在他生命的青春季节,之后因为色盲照成的失学也使得他不能拥抱生命赋予他的伊甸园。而在新西兰的生活中,往事沉淀,阴影消亡,艺术的常青藤依依下垂,庇护了他。在这个美好的国度里,云,海,山,水,都没有被玷污过,人很容易找到和真正自然对话的机会,于是,一个被自然洗礼过的,新的人格和心灵状态就产生了。如庄子在“逍遥游”里表述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晨晓想用画笔描绘的,就是天,地,人,循环往复对话的过程。这不再是带着镣铐跳舞的自由,而是鱼游入海,鸟飞入天。在《晨晓.新西兰的精神记忆》里,画家展示了心灵在山水之间的游踪。在这本画册里,出现了一连10张大幅写意状态的油画山水。分别描绘了从新西兰北岛艳阳高悬的死火山到南岛白雪皑皑的冰河山峰,然而它们都不是风景的写实,而是画家浪漫主义灵魂的展示,充分显示了他内心对中国传统山水画境界的体会和传达,如刘继潮先生在“游观:中国古典绘画空间的本体诠释”一书中所写的:“中国绘画不是面对实景,画出一角的视野,而是已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那无穷的空间和充塞这空间的生命(道),是绘画的真正对象和境界。”。然而晨晓是运用了表现主义的方式,用颜色的运用来进行抽象隐喻,来展示这种东方的“道”,因而逐渐达成他东西对释的独特艺术表达。
在2006年的绘画《Ruapehu雪山》中,晨晓用了极简的抽象笔触勾勒了这座新西兰人眼中的神圣雪山,为了衬托雪山之纯净而将背景全部以大红和黑色表现,让人触及到雪生于火,冰火轮回的神妙自然境界。
在由三块不同角度的构图连缀而成的大幅山水油画《南岛奇异山.湖》中,晨晓用电影拍摄的方式来展示了落日中的南岛昆士唐山湖辉映之大美,长卷分别描摹了同一座山的三个不同角度,然后连接成为一副大作品。这副画同样在线条上非常简单,而刻意让观者沉醉于画幅中独到的颜色渲染。全画以红,黄,蓝三种颜色为主,红为赤红,黄为橙黄,蓝色最为独特,被描摹得纯粹而厚重,表面还带有一种淡淡的透明,让人体会这湖水是冰湖之水,万载玄冰的颜色如此寂寞而深沉,拨动人的心弦。
总体看来,在晨晓的这幅画作中,山,夕阳,和湖统一在一种暖洋洋的感受中,犹如隐者独放小舟于夕阳西下时候在冰湖上默对天地时候的心情:一种纯粹的喜悦笼罩着这个瞬间。画的三个局部聚焦了同一空间在不同时间里的状态,表现了夕阳逐渐沉落时候山色的转变,而湖水在构图中随着日色渐晚越来越占有更多比重,让人遐想这是昼夜交替的那一刻,冰湖之上的蓝色越来越深邃犹如音乐旋律的加深。这个境界让人想起一首古诗,唐人綦毋潜 的《春泛若耶溪》
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
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
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
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
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
这首诗歌里面点明的“幽意”,是远离世俗,独对佳境,正是在昆士唐看雪望夕阳的画家晨晓所感受到的。千古之下,这位诗人和这位画家所共同拥有的,是在水边看夜色来临时候体会到的生命自由:在消逝中存在着,在转换中永恒着。那一瞬间,宇宙温柔。
这种在自然面前找到的,人的主体性质,是中国古诗和古代山水画的灵魂,也是晨晓作品的灵魂。如刘继潮先生评论的:“以大观小,是主体的一种思维智慧,它不是客体的简单再现,而是主体的自由创造,它是心理的,而非单一视觉的,它是虚拟的意象世界,而非实有的视象世界。”这种主体体验式的创作,在晨晓的新西兰油画山水中有集中的展示。正是这种特质,沟通了他和西方观者,也沟通了他和东方观者,使得他画中的山水,得以游走于东西文化之间,自成一家。这也是画家追求的;去爱,去感知,去创造,孕育更新,更美,更深的纯真世界
对晨晓自己而言,他的大洋州艺术创作是在亚洲之根,欧洲之眼上延伸的第三个平台。八五新潮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起点,他站在这个高点上向下跳,潜泳一万米。到达人迹罕至之所,再上岸。。。旅行,再旅行。最后,将内心的三个不同色彩平台叠加,组合,变形,再呈现,他终于形成了2012年的自己。
艺术其实是不断的航行,晨晓幸运自己到达了一个可以把笑容画入大树的国家。这里,道可道,非常道,自然蕴藏大道。他继续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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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