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布尔乔亚身上有种原始的神秘感,这个常年生活在纽约的法国女人无论依偎在巨大的蜘蛛雕塑里、还是怀抱着巨型阳具,她眼神里带着的永远是情感和克制。2010年,99岁的路易斯在纽约去世了,那之前她说自己的一生都在悼念痛苦中度过,它成就她、也给她以生命力。
女性主义者的痛与乐
没人喜欢虚张声势,也没人能真正拒绝真情流露,进入路易斯·布尔乔亚的展览,就如同是走进了她的心,粉红色的乳房堆砌在大理石盒子中、硕大的阳具、向上挣扎的裸体,这些雕塑作品摆放在展厅里,数量不算多,却让整个空白的空间充斥着浓郁的感情。
作为20世纪几位最重要艺术家之一,这次林冠画廊的展览“孤身与共处”是路易斯·布尔乔亚在中国的首次回顾展,展览展出了路易斯70多年艺术旅程中的30 件经典作品,既有早期的纸本作品、也有后期震惊艺术界的雕塑作品。展览的策展人是跟随路易斯几十年的助理Jerry Gorovoy,他熟悉她、崇拜她、理解她,甚至要比她的儿子和丈夫更多,毕竟相较于大多数女人选择的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几十年中,路易斯的更多时间都消耗在她那间工厂改造成的工作室里。
2010年路易斯去世的时候,世界范围内的女性主义者们大多痛苦不堪,由于作品中的情绪膨胀、性别意味浓郁,路易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的偶像,但她生前却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男人/女人”,和她的作品一样,路易斯的性格之中既有身为女性的敏感,也有身为雕塑家的侵略性,“当一名独特的女人,又想被人喜爱,其实很困难的,渴望被人喜欢是颈上的一种痛。”而无法回避的是,女人的矛盾始终在她的身上显露无遗。
路易斯曾经说过自己是个依靠情感生存的人,她的所有作品都围绕着爱恨、痛苦、复仇、焦虑、性,这些极端的情绪缠绕着她一生,“不管是什么并且不管是什么时候,是来表达情感的,情感对我来说是令人困扰的,因为它们完全不合理,我的情感太多,多到不合理,情感就是我的魔鬼。”
男权当道的旧日纽约评论界曾经对路易斯毫不买账,甚至评论她的作品“不知所谓”,然而这位固执表达自己情绪的女艺术家丝毫没有把这些评论放在眼里。终于,在跨入古稀之年后她进入了创作欲望旺盛的阶段,并且在那段时间里她才真正被艺术史重视,又在美国现代艺术馆举办了个人回顾展,这在在世艺术家中是极为少见的。同时她的作品也是材料一再创新、体积越来越大,直到2007年10月,她人生中体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作品,一只9米高的大蜘蛛被放置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外时,96岁的路易斯那张惯于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些许满足的笑。
那个不离不弃的童年噩梦
路易斯·布尔乔亚1911年出生在法国巴黎一个古董织锦画商家庭,本来应该童心烂漫的年纪,却因为路易斯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而彻底终止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促成了她今后几十年艺术创作的走向。
从小时起,路易斯就和父亲、母亲、以及家庭教师住在一起,一次意外让她发现了父亲与女家庭教师之间的情人关系,而她的母亲一直都是知道并且隐忍的,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维持了十年之久,也使得少女时期的路易斯感觉自己被三位最爱的人所背叛,一直处在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中。这种仇恨的情绪在她后来创作的作品“父母的卧室”中可见一斑,被红色占据的卧室既明艳又诡异,在她看来红色是鲜血的颜色,代表了痛苦和暴力、责备,是属于路易斯的颜色。
仇恨与幸福从来不能相互抵消,所以即便是路易斯拥有了一段与美国艺术史学家Robert Goldwater的幸福婚姻,对父亲的仇恨仍然是占据她生命中最重要位置的。在路易斯小的时候,父亲曾有次在橘子皮上插了一根阳具般的东西,制作成了一件艺术品,并给它取名叫“理想的女儿”,这件事深深伤害到了小路易斯,那之后的几十年里,她始终忘不了餐桌上的那一幕。那些憎恨和厌恶终于在路易斯后来的一个梦中得以报复,她梦见父亲的眼球掉在了餐桌上,一只猫蹿上了餐桌,把他的眼球吞了下去。
女人理解另一个女人是需要时间的,随着自己成为母亲、有了叛逆期的儿子,路易斯开始渐渐理解了母亲当年隐忍的苦衷,于是在她的作品中也开始出现大量以对母亲情感为线索的作品,代表作就是让她名声大振的蜘蛛系列。“路易斯的母亲是一位壁毯编织工,主要工作内容是保存和修复壁毯,她认为艺术是在保存和修复自己,同时蜘蛛非常的聪明,它吃蚊子,具有非常强的保护意识。”说起蜘蛛系列,追随路易斯多年、见证了其作品风格变化的Jerry Gorovoy显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然而宽容、原谅、隐忍、甚至冷漠,即便一个女人再习以为常地提供这些情感,也并不代表她拥有安全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人可以理解这种痛苦,甚至再肤浅的女人也可以;男人则不能,有时甚至一丝一毫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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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的蜘蛛》
路易斯2003年的作品,蜘蛛象征着她的母亲,作品虽然庞大但走近就能看到艺术家将钢材质雕刻得极为细致。在高大的蜘蛛庇护之下,人似乎可以获得一种在母胎中的安全感。
《金丝雀》
作品是路易斯60年代创作的,保持着她这个时期悬挂作品的风格,作品看起来像一个鸟巢,中间有很多复杂的洞穴,鸟飞进洞穴中就可以找到保护自己的空间,也体现了那段时期路易斯寻求精神庇护所的诉求。
《重访阿温扎》
路易斯六十年代晚期的代表作,在一块看起来粗糙无比的不规则钢块之中,生长出了一个个被打磨得表面光滑的半圆球,这是个群体的概念,可以是社会、部落,也可以是蘑菇、花朵,代表着在黑暗的环境之中,产生美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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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