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资料
刘小东在新疆和田的项目仍然采取了他一贯的创作方式,包括现场绘画、日记纪录和同步拍摄的纪录片。不过略为不同的是,此次项目的主策展人侯瀚如启动了一个与绘画项目平行的项目,其中包括现场研究、历史研究和巡展,电影放映、研讨会和在线出版物等;联合策展人欧宁则带领了一支研究员和记者团队,开展由当地作家、历史学家、音乐家、工匠和其他人士参加的自由表达研究项目。其中和展览同步展开的论坛分为了“多民族文化”、“生态环境、历史保护与新经济运动”和“新疆当代文学”三个议题,邀请了当地的作家、音乐家等共同参与。
从三峡开始,刘小东创作的地点一直非常具有话题性,似乎每一次都踩到了正点儿上,而和田这个地方即便是在新疆也属于十分特别的区域之一—刘小东在和田工作期间还发生了从乌鲁木齐飞往和田的航班上的“劫机事件”。宏观去看时,为期两个月的工作像是一场事件,不过“艺术家刘小东选择了一种独特、低调但又完全中肯的方式应对这一问题。他没有直接探讨和表现高度媒介化的社会事件以及其他明显的场景,他更喜欢深入和田工人阶层的普通生活和环境中,并积极融入这种环境。”(《刘小东在和田—项目介绍》)
和田以盛产玉石著称,采玉在当地是一大重要产业。刘小东的对象正是这些采玉的工人。和田的天气环境恶劣,风沙很大,现场作画的过程对艺术家的技术和体力都是一种考验—此次的画作并非全部在和田完成,部分是回到乌鲁木齐后才最终完成—四幅作品《东》、《南》、《西》、《北》将和田的环境与人以360度的关照纳入其中,而多民族的问题在整个进行过程中只以一种隐性的线索存在。刘小东的绘画避开了直接触碰这些问题,而这条线索是否可以从隐身的状态中脱离而出,则是一个开放的问题。
在私下的交往和聊天里,更复杂的现实以“讲故事”的方式流动,其中的种种片面和不精准让人感觉到某种“全景”被慢慢建立。在乌鲁木齐,我们听到不同人对新疆这一地区的说法,这其中存在的差异和矛盾也给艺术家带来了另一重的压力—在当地的工作和生活中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和人的相处。刘小东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似乎一直都存有一种敬畏心,在工作过程中则坚持一些基本的原则—首先不能去冒犯别人。
这种非干预式的介入既是种朴素的作风同时也是一种回避。此次的纪录片也采取了一致的方式,无论是画家还是他的对象都被放置到了一种状态之中—劳作中的人—作画和挖玉似乎没有差别,均属劳动。集市、婚礼、木卡姆表演等穿插其中,再现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艺术家本人则处在一个既是外来者又融入当地生活的模棱两可的身份里:他坐在宾客之中参加婚礼,在采石场抽烟,同时也从事“艺术创作”。由于未能亲身前往,对于在当地工作的感受只能从刘小东的叙述以及日记里获知。
“今天阳光普照,白灿灿,远方仍有沙尘。傍晚将去画阿不都·克里木,他将在阳光中被画。其实昨天就有了阳光,老头阿斯木就画在了阳光里。赶上阳光画阳光,赶上沙尘画沙尘。”
“今天是租我们车的老板的弟弟结婚。下午4点多我们开车跟着他们几大帮人去墨玉接新娘,我们的车也挤满了老人孩子。新娘住墨玉边上的村里,车一进村已经全是人了。长长的排在那儿有百八十米,等着阿訇一一握手。新娘家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阿訇坐在新的大客厅里念经讲人生的道理,新郎在边上站着,念完经才开门进去接媳妇,新娘蒙着盖头。”
刘小东艺术家的身份在作品进入展厅时开始成立,他搬把椅子坐在一旁远远观看自己的画。“你看那些石头,概括得真好。”他自己点评,此时面对的不再是复杂的现实环境,而仅仅是画面。劳作结束,结果公之于众。“我选择和田画画,说到我的本意,因为纠结,从历史到现在,从文化上讲几千年来的纠结,从现状来讲,南疆最边缘、紧挨着沙漠和西藏的一个地区,民族关系非常复杂。我不说我画好坏,谁在那里头敢于生活一个月,就已经足够了,我画得好坏不重要,但是作为画家我还真得把它画得特别用功。画家对画挑剔特别的尖锐,那天张路江一来就说你那有两张半不是在那完成的。”刘小东说。
更复杂的问题暂时搁置一边,还是借用阿城的话来描述刘小东创作中最吸引人的特点:“刘小东对直感的抓取性是非常强的,我觉得在目前中国画家里,不管是传统题材的,或者传统技法的,或者现代的,还没有一个人在直感上超过刘小东,这是我对刘小东非常注意的一点;从另一方面说,刘小东也接触教育,小学、中学、大学,现在又做教授,但是他身上的动物性非常强,我们很多艺术家的动物性消失了,这个动物性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对直觉的抓取。”
【相关阅读】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