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鑫:从东村走来,艺术家的两面夹击状态 2013-01-09 16:52:50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刘倩
中国当代艺术的三十年,艺术家的身份经历了从极其窘困的“文化盲流”到风光无限的思想精英,再到如今资本时代艺术产业链上的第一生产者的转变,而伴随着他们命运的艺术区和艺术群落同样经历了三十年的角色转换;798作为典型的艺术聚集区的品牌效应所带来的商业利益不断膨胀。

苍鑫

艺术家 苍鑫

中国当代艺术的三十年,艺术家的身份经历了从极其窘困的“文化盲流”到风光无限的思想精英,再到如今资本时代艺术产业链上的第一生产者的转变,而伴随着他们命运的艺术区和艺术群落同样经历了三十年的角色转换;798作为典型的艺术聚集区的品牌效应所带来的商业利益不断膨胀,由此形成的纷争和矛盾不断,更多艺术区在当下节点中同样都面临着未知的未来。无论是艺术家的身份还是艺术区的命运,无论是艺术展览的方式还是艺术推手的目的,三十年来的当代艺术从前卫自发到如今的被商业化,整个体系都发生了变化。艺术家苍鑫从最初的东村艺术群落到落脚798,直至如今,他看着艺术每一个环节被商业所侵蚀,而感慨。记者针对艺术在三十年来的变化采访了艺术家苍鑫先生,探讨他经历和感受到的当代艺术变化。

采访嘉宾:艺术家 苍鑫

采访人:刘倩

记者:苍鑫老师您好,作为艺术家的身份您90年代很早进入东村,后来也很早进入798,感受到了艺术区从最初的自发形成到目前商业化的状态。首先,能否回忆一下东村艺术村落的形成和当时的状态?

苍鑫:我去东村是一个偶然的机缘,九十年代初我在河北邯郸,经常往北京跑。那时候圆明园已经有了一部分人,圆明园人多也比较杂,什么人都有,包括练气功的、闹人权的、诗人、艺术家、等什么角色都有,但是他们对文化探索的出发点并不是很纯粹,更多的是追求波希米亚的生活方式,这是一种自由的、没有拘束的生活方式,我觉得对我不适合。

一次偶然的机缘我认识了栗宪庭和马六明,93年的秋天去了圆明园,通过他们还认识了张洹,他们那些人住在长城饭店后面的一个村子,叫东村;这些人用身体表达观念,就是行为艺术。我觉得东村很有意思,记忆中当时周边的环境就是堆积如山的垃圾,酒瓶子、报纸、纸壳都分类堆积,景观是非常特别,沿途都是村子,住着很多河南人,他们主要是以捡破烂为生,我们有12个人住在那里,路特别泥泞,一下雨都是泥,就是城乡接合部,那个环境极为恶劣。

记者:东村的艺术家聚集在一起是以身体表达观念的行为艺术为主,能否介绍一下当时东村艺术家们的创作状态?

苍鑫:最早去东村的是中央美院张洹他们一个班有四、五个人,他们应该是92年夏天最早到的东村,当时为了便宜找到长城饭店后边,当时一百平米可能30块钱,对我们来说很现实。先是张洹、王世华、高阳、张扬,还有一个香港级艺术家,后来是马六明、我、荣荣等人陆陆续续去,人全了应该是93年年底的时候,94年开始做行为,就被当地的派出所和安全局给盯上了,来抓我们,当时我们就跑。

记者:那大家离开东村是为何?被驱赶?

苍鑫:是95年10月份被驱赶离开的,因为94年的时候张洹、马六明的计划是一个人做一个行为,连续做三天,第一个张洹,第二个马六明;张洹做第一个行为的时候就碰到点儿问题,记得当时张洹做的行为是把自己悬在房梁上,鲜血滴在电磁炉的盆上,鲜血蒸干。做这个行为跟当地的联防队、派出所发生了冲突。

张洹做完行为后,艾未未请我们去村口吃饭,我们其中一位借了旁边餐馆二十块钱,因为当时很穷经常赊帐,正好碰到联防队巡逻,饭店老板指着我们那帮人欠了钱还大吃大喝,联防队替老板来要钱,当时我们已经喝多了,跟他们争论起来了,后来劝了半天才走。但是第二天他们就来找张洹了,因为张洹看着比较凶,找到张洹住的院子,抓了几个艺术家,这个期间我们都跑了。过了几个月以后又回来了,95年10月份的当地派出所发现我们还在那儿住,联防队、派出所和安全局就来把我们又给驱赶跑了,不让在这儿住,说我们对这个地方是不安全因素,在他们管辖的地方他们不让我们住,就让我们搬走了。

记者:那从离开东村到798这中间是怎样的过程?

苍鑫:东村走了之后搬到西坝河,在西坝河住了96、97年两年左右。97年我搬到北新桥,住了两三年,后来我又在四惠东买了房子,到2002年的时候和罗伯特我们一起发现了798。当然这期间更多的是一个个体的状态存在的,作品一直没有间断的做。

记者:您能再谈一下刚刚到798的时候,798的氛围吗?

苍鑫:当时我记得跟罗伯特一起发现有很多厂房,而且结构很有意思,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后来我们查资料发现是德国包豪斯式的建筑,五十年代是东德人援建中国的时候建的,加上空间设计很有意思,我们很喜欢。当时就想找这样一个地方,我们在现在的东京画廊边上发现工作室旁边有更大的地方,艺术家黄锐就把田畑幸人介绍过来,东京画廊是2002年开始展览,当时来了很多人看,因为毕竟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个涉外画廊,后来很多人觉得798很适合做一些当代的作品和展览,然后白宜洛、陈羚羊、孙原彭禹、赵半狄、刘野、毛栗子等陆陆续续全都来了,但是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里面有一个机构,其余都是艺术家,有二、三十个艺术家,整个生存状态是以艺术家为主艺术机构为辅,七个工作室和一个东京画廊、一个罗伯特书店,很清静,基本上一年以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一些空间进来,时态空间、长征空间、空白空间、程昕东等机构陆陆续续就进来了。798的发展高潮应该是04、05年,顶峰时期是06、07年。到08年金融危机开始往下走。

记者:您怎么看待798从最初的清净的状态走向繁华的商业化和被商业化的过程,原因在哪几个方面呢?

苍鑫:我觉得原因太复杂了。当时我们进来以后都是艺术家在一起,在一起聚会聊天,因为这种先例在美国和英国都曾出现过,美国的SOHO和东村都是这样的,它的命运肯定是走向商业化。后来肯定是大的财团、企业、品牌把这些艺术空间和艺术家慢慢驱赶走,艺术家就像候鸟一样又飞到另外一个地方,开发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再是这样,如此反复,艺术家去哪儿这些品牌就去哪儿,这些品牌是跟着艺术家走的,我们当时估计可能五到十年左右会完成这样一个过程,没想到在中国的798两到三年之内就被商业化了,比美国要快得多,美国的东村是用了将近十五年到二十年,中国用了两到三年的时间就全解决了,比我们预想快得多。

其中复杂的各种因素超乎我们的想象,掺杂了很多利益、政治和阴谋。中国的体制就是这样很专制的,一方领导或许就是地头蛇,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进来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包括阴谋和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都搅和在一起,安全局的、物业的、开发商的、二手房东的、管委会的等各个角色什么都要搅进来,都要从中分一杯,搞得乌烟瘴气。我2006年就离开798了,

记者:那作为艺术家的身份,艺术区整个的发展从最初的自发形成,到现在很多艺术区都是人为打造的,这个变化背后对艺术家的创作是不是也有影响?

苍鑫:当代艺术所谓代表的是一种新的形态样式文化,中国的文化人和艺术家、知识分子都面临着两面夹击状态,一种是专制意识形态的打压,不允许任何自发的民间组织,都会控制你。798以前当代艺术,市场后来又搞了创意文化产业区——751艺术区、当代艺术家工作室、画廊不能进去,都必须是时尚的和设计的在里边,很明显用商业来蚕食当代艺术。还有是资本和商业化的参与,所以我觉得中国的文化和艺术面临两面夹击状态。

记者:看艺术展览也是如此,现在的展览更多的是加入背后的运作方式,您怎么看待这种变化?

苍鑫:资本的力量介入以后,艺术也变化了很多,其实有很多艺术家跟批评家在以前都是谈学术,现在很多艺术家都是跟企业家、暴发户跟交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个上面去,因为中国社会也是这样的,属于转型时期,资本原始积累时期,呈现出一种全球化的发展,艺术商品化、商品艺术化,有很多艺术品是被人包装和策划处理的,跟原创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看什么都没有感受,这个特别麻烦,到底是谁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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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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