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啸
他爷爷曾为新中国第一部《宪法》制作书函盒,曾受邀前往故宫博物院工作。他继承祖业,为国宝级“越王勾践剑”、“曾侯乙墓编钟”等制作囊匣,存放文物。
湖北省博物馆文物囊匣制作室,这里是扈啸的工作间,也是他一个人的战场。33年了,他曾与父亲一起在这里为2万多件文物制作“新衣”。父亲去世后,唯他一人撑此绝技。焦虑和彷徨时而冲击着他的内心,但他依然坚守着孤独和清贫,对这份祖传事业不离不弃。
纸做囊匣 国宝文物的保护神
扈啸一个人早早地从汉口乘公交车来到省博物馆,他要为100多件从襄阳博物馆运送来的漆器制作囊匣,然后运回襄阳保存。
扈啸的制作间很整洁,一张长形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盒子,以及各色装裱纸。这些盒子从外观上看,与市面上的首饰、礼品盒差不多,实质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它们都是用来装文物的囊匣,纯手工制作,材料是纸!
18岁时,扈啸就随父母在省博做囊匣,从一名翩翩少年到半百之年,这一做就是33年。他父亲去世后,现在能做囊匣的,湖北省就他一人,全国也没几个人了。
在记者面前,扈啸打开一件鹿形囊匣,小心地取出一件战国梅花鹿漆器。匣内是按梅花鹿形状精细制作而成的,像沙发一样柔软,将鹿置于其中,大小完全吻合,严丝合缝。囊匣外围,看不到任何剪切的痕迹,全由手工压埋边角。再看囊匣的外壳,十分坚硬,是用厚纸板一层层糊起来的。完成一个最简单的囊匣,最快需要三天,再复杂一点的费时一个月之久,但一个囊匣可以保存文物至少70年。
清贫苦差 百年绝艺濒临失传
传统意义上的囊匣,有着悠长的历史渊源,历史文献《唐六典》、《翰墨志》中均有记载,其中囊匣制作的一些工艺和方法至今仍在沿用。“扈氏囊匣制作技艺”的创始人是扈啸的爷爷扈永松,1891年生于扬州,早年学艺于原上海詹源记古玩装潢店,之后独立开创了扈永记装潢古玩社。1949年,新中国第一部《宪法》书函盒,由扈永记装潢古玩社负责承制。1959年,北京故宫曾发函邀请扈永松赴京从事文物装潢工作,他因身体太差未能成行。
扈永松去世后,其子扈桂仙继承了这一手艺。1958年,扈桂仙受武汉市民政局邀请来汉工作。1980年,改革开放之初,著名书法家吴丈蜀先生对这一传统技艺非常关心,他联合钟鸣天先生,双双联名推荐扈桂仙和扈啸父子到湖北省博物馆,专门从事文物囊匣的制作,让这门传统手艺有了重现光彩的土壤。
省博物馆和武汉市博物馆用于存放文物的囊匣共计2万多个,全都出自扈啸和父亲之手。如今,这一被授予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称号的“扈氏囊匣制作技艺”濒临失传。“扈啸的儿子死活不愿再做这一行,因为太苦,又赚不到钱!”湖北省博物馆保管部主任蔡路武十分担忧,“囊匣技艺如果无人接手,恐怕就要失传了!
收徒传承 坚持到做不动为止
“囊匣制作学起来并不难,难的是肯吃苦,心要静,不为名利所动。现在我儿子明确告诉我,不会学习这一技艺了!”扈啸无奈地说。“做囊匣的确很严格,制作要求高,不能有0.1毫米的误差。”回忆起2001年接手的一项工作,扈啸至今难忘。当年,钟祥市发掘了一个明代梁庄王墓,里面出土的金、银、玉、宝石、瓷、陶、石、骨角器等共计5100余件,为这么多珍贵文物配囊匣的工作全落在扈啸和父亲身上。他们为之做了整整3年。在那3年里,扈啸和父亲日夜赶制,工作单调而辛苦。“不过,每天触摸着古代帝王与王妃们用过的物品,感觉无比神圣和幸运。”扈啸陶醉地说。
在扈啸做过的众多囊匣里,最小的不到一个手掌大,可以置宝石等较小的文物,大的如编钟般,需要几个人抬。越王勾践剑、元青花四爱图梅瓶、编钟等文物,他都零距离接触过。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收入也不高,但扈啸仍感到满足,“我唯一感到焦虑和迷茫的是,如果哪天我做不动了,谁来接过这一捧?”
现在扈啸想通了,决定将囊匣制作的独门技艺传授给社会上有志于从事此行当的人。保护国宝级文物,这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梦,而是所有中国人的责任与坚守。
【编辑: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