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张思永作品本身呈现的景致,即那些实实在在打动他自己的——那些绚丽色彩背后的,引起作者心底动荡的,有着悠扬而急疾而过的昔日所见的感觉存在。因此,我们愿意忽略有关他作品油画语言所缺少的纯粹性或经典性讨论,毕竟,如同一种方言被视为风尚时,其意义早已不是方言本身。也因此,我们有可能像张思永一样从容回到他作品本身。
张思永以“方言”对心灵故事的陈述,表现为对昔日所见的修饰性描写,一种对年少时守候在池塘边生存记忆的开启。曾谙的荷塘景致,浮萍水草以及湖底生物梦境般际遇,转译为图像关于心灵慰藉和未来憧憬的种种瘢痕,由此构成他对自我生存的期冀般心理表征。这有可能表露着他潜意识中的某种思维轨迹。他以流畅甚至痛快淋漓的方式渲泄出一种曾有的感觉情绪,并对即时状态加以修正和补充,那些被安置在诗意湖面的浮生物,那些如梦如幻缠绕的水生物根系,在很大程度上被他延展为情绪化的状态特征,以及适时而至的理性编织感。他甚至有一种潜入湖底的强烈欲望,以一种凝望姿态看待湖底世界的通透、神秘以及偶有的安全感和梦幻般的快慰。他在湖底深处的呼吸是经由水植物根系的缠绕传达到宽阔湖面的,湖底的涌动与湖面浮生物对张思永而言,是否具有某种潜在的心理暗示,即一种对生存平衡模式的识读?
理解张思永将一潭浅水幻像为他自己尚未所见的沉静海景,可能源于他心内思绪的潮起潮落。那么将他早期作品解读为一类生存图画手记似乎就显得合情合理。无论是对时装秀的“传移模写”,还是对一扇窗的隐性陈述,抑或对自己眼神的反观,张思永似乎更愿意把自己分离出一种“不在场”的存在。张思永是一个善于在场外叙述场内情节,在场内感受场外气息的人。他的敏感和细腻并不带忧伤,他的作品具备一种解说自己存在方式的沉静气质。
相应地,他也泄露了一种回到端点的企图,只不过这个端点更多地位移在他的视觉范围内。或许,那个原初的端点如同飘浮在安祥宽阔湖面的浮生物,远远地,似曾所见——清晰、绚丽而有质感,模糊、凝重却显神秘。这个端点犹如对生存起点的询问,矛盾在幻像的美丽中。
——雷子人(著名艺术家、 中央美院博士、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后、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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