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水墨
这样一次参观儿童画展的特殊经历,当时老师正在批评一位小朋友的画,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张画不符合老师所认为的笔墨要求,没有四王的程式、没有十八描的线条、没有梅兰竹菊的技法……简单地讲,就是不守规矩。同时这位老师还拿了一幅自己示范的“好画”给小朋友看,并指导小朋友应该“这么、这么、这么地画”。一时好奇,我凑近观看,结果令我大吃一惊。这所谓的“好画”显得如此僵化,看着并不怎么好。相反,这“坏画”反倒是一张别致,且具有趣味的“好画”。
言归正传,什么是“坏画”,我们又该如何定义“坏画”?通常我们对于“坏画”的定义往往是由于“坏画”不符合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或是打破了某种固定的欣赏习惯,甚至只因它是草草涂鸦。但大家往往忽略的是,在“坏画”出现的同时,也会有一种转换,一种发现,或是一种创造的诞生。往美术史发展的大方向看,或许“坏画”就是一种新体系的建立,可能导致一种新流派的出现。
“坏画”是非一般的艺术形态,它作为专有名词的提出,是在后现代社会中,在高度理性、科技、图像和消费的条件下,在人类物化的困境中提出关于人的诗意化存在问题的讨论过程中形成的。“坏画”问题的第一次“公众亮相”出现在1978年的美国纽约。当时纽约新博物馆举办了名为“坏画”的展览。在此,我无意讨论当时所定义的“坏画”内涵。我想大家更应该关注的是,在如今画坛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市面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好画”,但我更愿意将它们定义为行画。这些“好画”是买家订购的产物,它们塞满我们的视野,占领着媒体的关注视线,快速地在市面上流通着。它们是被画家张口闭口嚷嚷着“我的画每平方尺多少钱”而简单生产复制出来的。为什么说是“好画”呢?因为它们总是被包装得漂漂亮亮的,题材、尺幅都早早地被买家规定好了,老板们只等着排队抢着埋单。画家们单一地重复着相同的“创作”,艺术品的商品属性被放至最大,甚至等同于商品。令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些画家们面对空白的画布时,所考虑的与创作无关,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谋利,衡量标准几乎等同于验收产品。
在如此时风下,“坏画”的再次提出显得意义非凡。需要强调的是艺术家不等同于工匠,他们不应该是印钞机,评价艺术作品优劣的决定因素是艺术家所具备的非比寻常的创造力。工艺匠人的技艺再高超,仍然是一种重复的机械劳作。艺术家的创作之路犹如探索之路,作品应该是真善美的表达,应该是本真的探寻,更应是反映思想和精神的叙述。中国古人常说“画到生时是熟时”,这个“生”要如何理解?我想应该是有探索的,没有以往痕迹的,更是形象生动,是返璞归真。的确,它很难用三言两语讲清楚。
“坏画”意味着旧有绘画体系的瓦解,这是一部分人不愿意接受的。但是,我们不能回避的是,艺术创作是一个不断创新和否定的过程,其中有着新与旧的辩证关系。艺术史上出现的许多大师都是在不断的突破,甚至是破坏的过程中建立新的体系和新的方式。艺术的形式并非公式化的千篇一律,黑格尔将其定义为精神的自我实现,它是一个否定的过程,“坏画”是艺术创作探索的必经之路。
时至今日,随着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中国社会的诸多方面均得到全世界更多的关注和更高的认可。重塑中国当代文化是我们面临的棘手问题,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从最初简单地复制,草率地走拿来主义,用30年时间赶完西方300年的艺术发展之路,若任由当代文化野蛮生长,结果必然是相当困难的。
中国当代绘画一直在西方流派和传统绘画的夹缝中求存,艺术家在双重挤压中寻求发展、创新,所走的道路可谓非比寻常。在这样的背景下,“坏画”并非指简单的原始本能,或是在形式上的单纯反映,它应该是那些具有良知的艺术家认真的思考,虔诚的探索。凭借的是追问生命存在的本源态度,站在艺术史发展的角度思考当代文化的重建、发展和复兴的诸多问题。
我们同时面临着本体文化语言形态与西方美学体系的融合、互生,重塑中国本土文化与当代文化的紧密联系,通过我们对传统的认真学习、自省,考虑传统与当代的关系,思考传承与发展的联系,重新构建有别于西方文化样式的中国当代艺术、中国当代文化,势必是当下有识之士思考和急需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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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