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人乔纳斯·斯坦普（Jonas Stampe），5个国际行动艺术节的策展人 

与乔纳斯对话：公民的俯卧撑

在广州策划了三届国际行为艺术节的乔纳斯·斯坦普，如今已成了广州通，小洲村也因为他，成为行业艺术的创作表演基地，这一位拥有博士艺术学位的国际策展人，当他在2010年年末接触到区志航的作品后，立即意识到他作品的可贵价值，经过一年半的筹划，乔纳斯策划了《俯卧撑，在！》在小洲村优游当代艺术中心的个展。而他用六周时间写下的前言，让我们感受到一个艺术评论家的严谨和视野，洋洋洒洒六千余字如果不是硬要刹车，他说还要写下去。在前言中，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区志航就像互联网时代的安迪·沃霍尔”。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我们和光头“乔纳斯”见面，听他说一说他眼中的“俯卧撑”。

区志航就像互联网时代的安迪·沃霍尔

记者：你在文章的开头为什么用老子的话“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这句话，与区志航的作品有什么关联？

乔纳斯·斯坦普(以下简称乔)：因为我想找一些简单的哲学语言来阐述区志航的作品，这句话非常简洁有智慧。求道的人每天都减少一些东西。区志航的作品都很简单，但是很精辟，称得上是求道的。

记者：作为一名国际策展人，你认为区志航作品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乔：提问、质疑的勇气和责任决定了区志航作品的简明风格。问题是复杂的，区志航的作品也比最初的呈现更复杂而深刻。正是这种视觉和概念的简明性以及多方面的双重性让作品如此出众。

记者：你在文章中描述“区志航就像互联网时代的安迪·沃霍尔”，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在哪里呢？

乔：他们都很善于运用大众传播媒介，从媒介传播上看，他们的作品都具有重复性。20世纪60年代，安迪·沃霍尔重复使用明亮的色彩，著名的人物、奶牛和亨氏番茄罐头汤。反映了新的消费主义时期以及深深印刻在60年代美国的那些宣传。

区志航在他的作品中使用“重复”,但那不是构图上的重复,也不是修辞上的重复,而是一种具有不断改变且明显的题材。行为的意图并不是要吸引人们对区志航的注意，其目的在于吸引人们关注对象本身。那是一个重复且坚持的动。

记者：为何特别指出区志航是“互联网时代的呢？

乔：网络是区志航创作的核心运作部分。全力完成他的动作，拍下照片和录像之后，他利用网络作为其作品的一个传播系统。这和俯卧撑本身一样简单，并且有效。区志航在几大门户网站的微博和博客，赢得了超过亿万的访问量，他已经实现自己让“艺术影响人们”的目标。

记者：区志航和安迪·沃霍尔的不同之处在哪儿呢？

乔：安迪·沃霍尔不注重干预社会，例如当时的影响整个美国社会的越战就并没有在其作品中涉及，区志航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停留在一个平行于社会的小众艺术体系之中，反而是要让自己的作品“呼吸百姓的气息”。但是就像这个国家绝大部分事情一样，所有一切都是时间问题。他也是深知这一点的。不过，时间是站在他一边的，历史也是。是的，我们可以说，在其最深远的意义上，历史是区志航创作的主题。他所关注的是中国，是她的人民。在这一点上，他是一位纯粹的艺术家，并即将成为一个深受喜爱的传奇。假以时日，我们会看到那个境界。

裸体俯卧撑的解读

记者：从文章中看，你很理解一个男人在路上创作的孤独。

乔：看着那些照片，人们感受到一种孤独。人们可以看到、感受到，这并不是有团队策划的做秀。它很简单，不过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完成一个动作。在照片的构图和结构中还可以进一步看到，一个孤独的男子，在巨大的废弃地里，在干旱的水库中，在摩天大楼前，在高速路上，在桥下，在纪念雕塑前，在建筑物顶上，在宽阔的人文景观中，正做着俯卧撑。一个人呈现着裸体的状态，面对着强大的国家机器，人显得十分脆弱，包括他的身体与地面接近、平行的方式，这种冲击带给人更多的反思。

记者：你如何看待区氏裸露？

乔：区志航身体的裸露和约翰·伯格在其极具影响力的著作《观看之道》(Way of Seeing)中所描述的裸露是相反的。在区志航的作品里，裸体代表着暴露其极端脆弱的纯粹的人类。

区志航裸露的身体不仅意味着掩盖的对立面，还体现了勇气，公开，完全透明，无需隐藏。这不仅是对于事故或是事件来说，更是对于生命本身。它们看上去简单，但背后却是引人关注，充满问题的。

“那一刻”商业价值被低估

记者：你感觉这次展览与以前举办过的类似的行为艺术展有什么不同？

乔：来小洲村观看展览的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和学生，他们的态度和反应都很平和，无论是否看得懂区志航的作品，都表示了对创作者本人的尊重，没有以前那么大惊小怪。

记者：你认为区志航的作品属于什么艺术流派？

乔：我倾向于把区志航的作品划定为“媒体作品”。不同于普通的架上展示的照片，区志航的作品是在不同的媒体上展示，不仅通过照片展示，还通过微博，博客等其他媒体作品展示。他的作品是一种概念、观念。区志航的作品中很清晰印证了德国戏剧家贝尔托·布莱希特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说过的一句非常正确的话“最难达到的就是简单”。

记者：你计划把区志航的作品逐步推向国际，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呢？是责任感，是其社会影响力还是因为商业价值？

乔：首先是因为我自己很喜欢区志航的作品，他的作品很有价值，当然也有非常大的商业价值，这些价值现在在中国市场上是被低估的。

“俯卧撑”随时间的流逝而愈有魅力

记者：如果换作你是区志航，你接下来会怎样做？

乔：我会一直做下去，这些作品好比万里长征，他们随时间的流逝而愈有魅力。

记者：你认为如果以后区志航做不了“俯卧撑”了，会有人来继承吗？

乔：当有一天区志航做不了“俯卧撑”了，我相信会有人来“继承”，把这个个人与社会发生关联的符号继续下去。

记者（问区志航）：你认为这次个展在你整个艺术生涯中具有怎样的定位？

区志航：是具有节点性学术意义的展览。“俯卧撑”自2007年公开后，获得过很多的评论，但都是碎片式的。严格意义上说，乔纳斯是对“俯卧撑”进行系统的学术梳理的第一人。

记者：你为区志航的作品写了六千多字的评论，据说本来还会更长，你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写？

乔：我花了六个礼拜的时间来写这篇文章，写得很认真，因为写这篇文章要基于对区志航整个艺术生涯的了解，同时要写得简单易懂。我一边写一边和区志航交流。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来筹划这次展览，写这篇文章最困难的不是写，而是停下来，因为我想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