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只要“消费之流”存在,就得继续“咀嚼”
“消费”已经成为了我们幸福和存活的理由。似乎不懂消费,就是局外人,甚至会被看成是“外星人”。
毫无疑问,“消费”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和代名词。“如何逃离这样一张预设和给定的网格?”成为了我过去这几年一直在思考和实践的问题之一。
只要“消费之流”存在,我就继续“咀嚼”你们的残渣!
你们消费奢侈品,那我就消费“垃圾”(你们的唾弃物)吧!
把“垃圾”(不需要之物)重新并置到需要之物中来,即把“垃圾”移植到消费的语境中来讨论,用“垃圾”去置换和颠覆奢侈品的概念和价值观。
奢侈品本身也是普通之物,是我们在其中植入了“啃食”编码和陷阱,无限的放大和增益它的价值和外延。
“消费垃圾”不仅是为了一种新的牵引和引诱,更是为了提供一种差异价值观的实践和可能。一方面,他(她)可能把消费推向了价值观扭曲的极致,让这样一个动力系统遇到了失控的险境;另一方面,当奢侈品遭遇了“垃圾”这样的廉价物和唾弃物包裹时,会显得娇弱和无力!
通过对残渣的反复“咀嚼”和哽咽,试图寻找到新的观看方式和生产方法,用一种理性的、民间的和自主式的自我消磨和修炼,进入到这样一种只有起点却没有终点的密林之中。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对结果的迷恋是必需的,而我则更充实于过程性的切入和生长,不断的“剥皮”和“植皮”,重复式的衍生。微观、累积、细化和锐化都是我工作的切入方式,“咀嚼”是一种缓慢的体验和“碎化”过程,虽然面对的是“废料”和“垃圾”,但我同样要珍视这样一种互动和“反刍”的过程。香水和大便都是我们的“生产之物”,在上帝面前他们并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在“啃食”符码系统里,才产生了权力的层级和阶梯。
三、生产“垃圾”
当我们面对权力和意识形态植入的“垃圾场”,知识生产已经变得非常的无趣、无奈和无聊,知识已经演变成了政治的粪便和文化人的表演,碎片化的利器在不断的包裹和挟持我们,从“家”到任何一个有人聚集的地方都会蔓延着这样的图像、话语和符号碎片,这是一种利用商业的逻辑而进行渗透的知识控制和意识形态植入。
知识生产成为了娱乐化、商业化和意识形态化的工具。知识生产也成了部分知识分子投机和“愚化”的载体,他们借用了公共利益之嚼头,实则为争夺话语优先和绝对正确而“绘制”的“假激进”线路图。
怎样把对知识生产的“垃圾”景观的切肤之痛转换到作品的生产中?这是我在作品《文本•图像•废料•?》和《零度状态》中思考和实践的起点。作品的生产是我和众多参与者共同制作和生产的过程,参与者在这样一个预设的生产链条中,他们多数时候是麻木的、被动的和无聊的重复。或者说,这两个生产项目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的劳作,仅仅呈现了一个不断“啃食”文本、图像和废料的艺术生产路径和方法,假借了一个文化生产之名,从而呈现了某种文化生产的比照和镜像,权力阶层在制造和消费“文化”的景观,而我就尝试生产和消费“垃圾”的文化。
在这样一个权力高度秩序化和集权化的时代,用一种看似逻辑混乱的逻辑和方法去消解和重构他的对象和语境。
四、 “垃圾后”与“后垃圾”
“垃圾后”是我们面对的一种客观的生存状态和语境,一种对“态”的描述和判断,而“后垃圾”是一种认知世界和知识重构的方法,是当代人对“垃圾后”时代的一种同步的文化反应、思考和实践,一种超链接方式和反规则生产的超大云盘,它可以应对“垃圾后”人们面临的焦虑、压抑、恐惧、失语和虚无,为未来提供一种逃逸和生存的缝隙。
也可以说它是一种自我逃逸和自我救赎的系统工程,它有时需要由若干个个体共同参与、讨论、设计和生产。“后垃圾”是一种对世界和自我不断认知和修正的方法和态度,是一种面对消费景观和权力控制的积极生成和建构,是一种来自民间的、廉价的、底层的智慧和方法。它通过不断的链接、复制和锐化,不断提示、消解和颠覆既有的权力和利益牢笼。
同时,“后垃圾”是带着N种病态征候的逃离路径,他(她)在试图自我透视、自我剖析和自我认知,寻找自己的位置,重置自己和时代语境的结构关联,逐步构建真正适合于自己的价值观。
“后垃圾”是我们的知识架构、观看方式和生长方式在不断异化之后,一种新的细胞变异性繁衍,他(她)叠化了这个时代的历史和记忆,他(她)在裹挟和叛逆之间迂回,在糜烂中生长,在压制中逃逸,在碎化中凝结,在撕裂中链接,在恐惧中觉醒,在绝望中求生……
五、“后垃圾 ”——威权时代的“木马”
“垃圾后”成为了我们这代人生存的起点和家园,它实则是威权时代糜烂的后花园和不断癌化失控的毒瘤,……最后它必将成为威权时代的墓地。
而“后垃圾”是对即将淘汰的威权系统不断袭击的木马病毒,他(她)在不断的闯入、篡改、复制、干扰和破坏程序,直至系统彻底的瘫痪和黑屏。他(她)可能从社会的各个领域切入,通过新的角度和方法建构自己的行动路径,也可能借用现有的轨道和空间进行异轨和转译,形成新的对话界面和交汇支点。
“后垃圾”同时也是一种知识生产和重构的方法论,以一种开放的、平等的、主动的、民间的和游离的方式,迂回于个体、团体和组织之间进行链接性生长,没有僵化的教条,敢于在一种不断变通的过程中锐化和凸起,用尖锐的针头去刺穿那不着边际的泡泡。
他(她)用质朴和日常的“线性”媒介在持续进行着新的试验和演绎,这些“线性”介质在不停的转化,在切割和链接之间重复,在碎裂和拼接之间迂回,在断裂和重构之间延异……他(她)在试图改变既有的空间常态和固化结构,《“童-言-无-忌-”》就是一种尝试和想象性的方法和建构,从语言本身到艺术生产的结构方式再到空间的叠化,试图对当下的权力、生产和消费结构形成新的对话关系和博弈界面。他(她)以一种临时性的构建形态,游离和附着于威权系统的病态躯体,然而,附着不是依存于它而是为了更好的发力和穿透,游离不是惧怕而是为了一种新的牵引和系统干扰。临时性的结构看似一触即垮,即非常的脆弱和极强的流变性,但恰是这样一种低廉的、民间的、临时的和日常的生产方式,对当下糜烂的、专制的、固化的和异化的病态结构形成一种强烈的镜像关系和价值比照。
“线”是一种特殊的介质。”线”他(她)可能是个体的指代,也可能是群体的隐喻;可能成为一种连接关系,也可能成为碎裂的征候;可能是柔软无力的脆弱者,也可能是了结生命的暴虐者……“线”涵盖着诸多的指向:黑线、断线、虚线、实线、生命线和死亡线……同时,我们可以把他(她)植入到不同的语境想象、讨论、设计和生产,可以让他(她)坚硬无比犹如钢针,可以让他(她)延长到我们的梦境可以到达的距离,可以让他(她)不断的纠缠和穿刺直到我们的生命不再跳动,可以让他(她)不断的碎化直到我们的肉眼产生迷乱,可以让他(她)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之间的无限的链接,打破我们对既有世界的认知路径和可能,他(她)可以不停的流变和凝结,很难去勾画他(她)最后的停顿。
“后垃圾”可以借用“线”的日常、廉价和便捷,不断对线进行新的想象和重构,他(她)是一种对“垃圾后”语境的预设和解构,他(她)可能指向文本、图像、消费或权力空间,可以细化到无从察觉,可以锐化到穿透巨石,可以绵延到望而生畏……他(她)游离于既有的规则和权力,试图构筑一个逃逸之城,一个很难勾勒的流变之城,链接着当代人的智慧和臆想,与固化、瘫软和腐化的威权之城展开持续的博弈和抗争!
“后垃圾”是应对“垃圾后”的方法论想象、预设和实践,而以上对“线”的切入和实践方法仅仅是他(她)展开知识重构的某个细小的路径和侧面,也可以说是艺术家的一种微观体验、感悟、方法和试证。
六、“后垃圾”——“廉价之美”的蔓延
如果说“后垃圾”仍然无法抽离掉消费的机制和逻辑,那我们是否可以用一种另类价值观或差异价值观重新叠化既有的价值结构,进行自我价值的重新预设和游离。当我们整日被价值的天文数字所冲刷,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思考角度和价值系统来审视我们身边的人、事或“物”,用一种探寻者和发现者的眼光,感知、设计和重构质朴、日常和廉价(无用)之物。
在我看来,“美”是一种虚假的陷阱和表象,他(她)是一种价值符码杜撰和覆盖的牵引,也是一种对人性欲望和虚荣的填补和喂食!当我们感觉到“美”的自足和骄傲时,其实他(她)已经逃离。
“美”实则是价值消费和权力控制的层级代言人,是既得利益阶层和权贵资本不断预设的标准,是一条和底层人永远保持平行的“虚线”,正是这样一条不实的“虚线”在不断的控制和蒙蔽着我们底层人的耳目!
逃离“美”的既有商业逻辑和陷阱,反省“美”的意识形态植入,用民间的、低廉的和日常的“实线”之美(自定义的微观价值美学)去建构和延异美的未来。
当生产“美”、审视“美”和判断“美”成为每个人(个体)的一种基本的权利和需求时,“美”的垄断和价值陷阱自然土崩瓦解,“美”将不再是一个少数人缔结的神话,而是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朴实的写照和停顿,更是一种未来人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的描述,没有距离,他(她)可能就是我们自身的全部。
“后垃圾”正是基于这样的价值观,让“生产垃圾”、“消费垃圾”和“廉价之美”成为“垃圾后”时代的一种差异价值观和美学想象的预设、牵引和可能。他(她)可能成为底层人对消费符咒和权力空间的双重释放,得到一种精神的自我救赎和价值观的自我构型,重新还原到一种对人和“物”的平视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