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荒木经惟:生之情欲的背面 2013-04-18 14:47:25 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谢培
照片是被摄体和时间组成的。—我们拍摄的不是空间,是时间。我们框取的其实是时间啊。有人叫他“老流氓”,有人尊他“摄影师中的摄影师”。他的名字是荒木经惟。

在美国纪录片《迷色》(2004)和时代美术馆正在展出的视频资料中,你也能看到这个蓄着八字胡,顶着“阿拉蕾”发型,穿着印有自己卡通头像的花哨T恤,满头大汗又笑又叫的拍摄中的可爱老头。

照片是被摄体和时间组成的。—我们拍摄的不是空间,是时间。我们框取的其实是时间啊。

有人叫他“老流氓”,有人尊他“摄影师中的摄影师”。

他的名字是荒木经惟。6岁时,在日光东照宫前,用鞋匠父亲借来的相机拍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在千叶大学主修电影和摄影,从摄影印刷工学科毕业后以《阿幸》获得首届日本摄影大奖“太阳奖”。1971年,他进入日本当时最大的广告公司电通公司工作,娶走公司“最美员工”青木阳子,即刻离开广告行业,投入全部精力,开始了他注目生死、直面情欲的摄影人生。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将自己的人生与摄影捆绑得如此紧密。自1971年至今,他出版了450余册摄影集,举办了难以计数的摄影个展——其中绝大部分“少儿不宜”,而且“直白猥亵”。荒木经惟不停地按下快门、冲印成照、挑选成册、汇集开展,让人感觉,如果抽掉他手中的相机,禁止他公开照片,荒木将立刻成为一个干瘪的、了无生气的老头。他说:“一定要一天到晚地拍照!就像人的脉搏一样,确认我还活着,如果我死了,那我的写真也就结束了。”

在拍摄有目的的人像专题时,荒木是一个精神亢奋体力充沛的怪物。相机就是他的机枪—取景框是瞄准镜,快门是扳机,卷片杆是枪栓,胶片是子弹—荒木经惟按下快门和拨动卷杆的速度之快,让人感觉他与相机已成一体。只听得他嘴中几句“索、索、索”、“ok、ok、ok”和响成一串的“咔、咔、咔”快门之声,再高喊一句“哟西”,他已经用不同的相机拍摄完了一个对象,满意地大笑起来。

游走在东京街头,荒木是一个笑嘻嘻的猎人,你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相机,刚举到眼边,镁光灯就已经闪过,某一个瞬间,就此被定格,而他已经哈哈笑着,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荒木说:“摄影就是人生。人活得没有乐趣,也不可能拍出有趣的照片。”他的好友北野武导演说:“我拍电影时常感到痛苦,荒木是真正快乐地进行着摄影。”

2013年4月至6月,荒木经惟“感伤之旅/堕乐1971-2012”个展在广东时代美术馆展出,136张作品,截取的是荒木从新婚蜜月开始至今41年的摄影创作中最温情与动人的部分。而不久之前,重庆大学出版了由荒木阳子和荒木经惟合著的《东京日和》。

两者相加,讲述的是荒木那段最为唏嘘的“私摄影”人生。这段故事,也是电影《东京日和》的原型。

当青木阳子更名荒木阳子,荒木经惟开始将镜头对准两人的全新人生。蜜月旅行照中的赤裸新娘,让阳子的奶奶卧床三日。这套照片,也汇为荒木首个摄影册:自行编辑出版、限量1000本的《伤感之旅》。婚后20年间,两人在公寓内生活,漫步于市井街道,荒木拍下了大量关于阳子的照片。1989年夏,就在夫妻两人应邀创作《东京日和》仅进行到第三期的时候,阳子患癌。荒木用相机记录着她,伴随着她,直至最后时刻。阳子走后,荒木用胶片不断擦拭着自己的思念之情,拍摄天空、公寓阳台、往日小道、爱猫Chiro,当这只蹦蹦跳跳的雌性小猫去世的时候,荒木亦全程举起了相机。

“照片是被摄体和时间组成的。—我们拍摄的不是空间,是时间。我们框取的其实是时间啊。”他说。

这些照片中所流露出的爱与感伤,与人们通常印象中“只拍摄捆绑、过激人体摄影这类猥琐的女性特写的摄影师”(策展人本尾久子语)的荒木经惟大相迳庭。从小在埋葬孤苦艺伎的寺庙中玩耍,常见衣不遮体的女人被抛尸于旁,童年正值“广岛核爆”,34岁时母亲逝世,50岁时阳子离去,前两年查出自己身患前列腺癌,荒木对于生和死的感悟,一直以玩世不恭、挑战禁忌的姿态,以看似肤浅随意实则深刻残酷的照片展露出来。情欲所代表的生,其实正是孤冷寂寥的死的另一面。

“男人应该把悲伤放在心里”,荒木说。拍摄时客气温存,拍摄后他放肆的与模特调侃。“拍摄色情女人照,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面对纪录镜头,荒木也自豪地大笑。荒木的模特之一,著名冰岛歌手、戛纳影后比约克却从他的《感伤之旅》中读出了挚爱。一度日本人认为“荒木与每个模特都有一腿”,也有模特出面证明,荒木的“猥亵”不过是他自己创造出的假象:“他很少与自己的模特有染。”

但荒木仍乐此不疲、随时随地地打造着自己雄性激素过剩、泛爱女性无论胖瘦美丑的个人形象—这同他于日本“马赛克”时代,在自己拍摄的女性人体照片私处,用刀子划出动感划痕,用黑颜料涂上浓重笔触的行为一样,是对所谓道德和法规兴致勃勃的挑衅。在因照片尺度问题入狱的期间,他继续用画笔进行着创作。

“你怎么那么喜欢拿性开玩笑?”在纪录片《迷色》里,一位20年前的女模特,穿着得体的和服,坐在酒吧中,对手舞足蹈的荒木这样嗔怨道。这个问题,或许正好问到了荒木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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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谈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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