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高名潞的《意派论:一个颠覆再现的理论》自2009年出版后引起了很多的批评,但高名潞声称这些批评都是在他的“外围打转”而没有找到他的硬伤,但高名潞不知道的是,他在书中的知识错误到处都是,我会分篇写出来以作讨论。
虽然当代艺术的趋向是日常性的,但对它的理论阐释并不是如高名潞所论述的是在“意派”之中早就有了,意派只意不管是用传统词语,还是用当代词语作为转译,都只能在主客体之间的关系上予以考察,而不会再有更多的词义可引伸。即我们无法认同高名潞把“意”与“日常性”联系起来。而且更不能认同高名潞把“意”的“日常性”与《说文解字》联系起来。高名潞在“意”这个字形与字义上大做文章,如他在《意派论》中所说的:
“意”字是由“立”、“日”、“心”三部分组成的。“心”是理念,“日”是日常经验,“立”是认识积累。而“日”居中,它就是“心源”。日常生活是活生生的情、境、物的融合。这就是造化的氛围。这一点,西方人不太容易理解,也很难从这个方面去理解。因为,西方现代思想根基是分离,是断,而不是连。
我们看到了,“意”这个字形被高名潞拆而为“立”、“日”、“心”三个字义,并对每个这字义又作了如此的发挥,如像继《段注说文解字》之后又可以诞生一部《高注说文解字》似的。高名潞对“意”字如此拆解还不停地在《意派论》一书中像是一大发现被他反复提起,他还在该书的第46页作一样的论述,“这就是造化的氛围”,“这一点,西方人不太容易理解,也不会从这个方面去理解。所以,禅宗只能在中国出现。
比如,当我说到极多主义有“日常”意义时,艺术家肖鲁就说,“意”字是由“立”、“日”和“心”三部分组成,“日”居中,正好说明“日常”经验中“意派”的核心。
本来高名潞自己拆拆“意”字玩玩就算了,但他为了自己是有国学来历的,马上进入了对《说文解字》的引述:
让我们来看看中国古代学者是怎样解释“意”的。汉代许慎在他的《说文解字》说:“意,志也。志即识心所识。”非常简洁。然而什么是“识心所识”?从字面上解释,就是“认识心中所想”。什么是所想?我理解“所想”应当包括识别、判断和观察等。简单地说,就是对自我认识的再认识。
然后高名潞在这段文字的后面加了一条注释(2),注释内容为:
徐中书:《说文解字段注》,上册,成都古籍书店影印,1981年版,第532页。
本来“意派”的论述不用《说文解字》也是没有关系的,但一定要用《说文解字》,问题就来了,高名潞在这里犯的错误不是一般的低级,注释(2)中的徐中书应为徐中舒,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成都古籍书店1981年出版的书名是《说文解字段注》,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它是一本清代段玉裁研究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的专著,徐中舒只是为《说文解字段注》这本书题的书签。高名潞光顾查中国典故,而不顾书的本来面目,也许还不知道《说文解字注》是段玉裁的,否则的话怎么会把它变成徐中书(舒)的著作呢。而且许慎的《说文解字》并没有像高名潞那样将“意”字拆成“立”、“日”、“心”。《说文解字》的“意”是“从心从音”,而不是“立”、“日”、“心”。从造字法上来讲是个“会意”字。进一步讲,在《说文解字》中,“音”也不是“立”与“日”,而是“从言含一”。所以《说文解字》对“意”的解释就是“察言而知意也”,(《说文解字》)而“意”即“声也,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而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专门对“察言而知意也”的《说文解字》对“意”的解释引伸为“说从音之意”。
针对高名潞对“意”字的解释,我们在这里可以把围绕《说文解字》的解释概括一下——“意”就是心里的声音。中国书画理论中的“意”尽管比较模糊,但主要是提倡艺术中主观感受,包括寄情与写意。而高名潞拆开“意”字来讲“立”、“日”、“心”,意派无时无刻在立着。他的推理很简单,当代艺术是日常性的,“意”字中间的“日”就是日常性的意思,所以当代艺术的日常性是中国古已有之的精华。以此类推,“意派”就是中国的当代艺术。
高名潞的《意派论》有很多这样的笑话,这只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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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谈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