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系列 2000年
为什么不挑背心,不挑帽子,不挑其他的,而选择内裤?在澳大利亚的第十一个年头里,我做这批作品的时候,感觉到视觉艺术再也没有处女地或者称为“原创”允许我们去发现。说道这里必须要提到我之前的一个一列作品,是2000年我做硕士论文毕业创作时的那批作品叫“碎片”。为什么谈到“内裤”必须提“碎片”那批作品呢?
“碎片”作品是我在澳大利亚生活和学习十年的产物,在我的艺术创作生涯里的里程碑式的作品。这组作品的基本点就是否定“创造”的可能性,否定有“原创”这件事。这套作品共四十件,作品的每个图像都不是我原创的,采取的是“拿来主义”手法。从书本、广告牌、商品的商标、工具的图式等等,哪些东西有意思,我就抄哪些,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关心。我用放大机把需要的图式放大到作品匹配的尺寸,拓在高密度板上,用切割机切割,用气动工具制作成浮雕,然后再上色。这四十件作品如同我制作了四十个基因,在布置展览时我放弃安排作品的摆放方式,而是请展厅的工人按照给我的墙面大小随意摆。因此,这组作品从作品图像来源再到四十件作品如何布置,我完全的放弃了它们可能产生的“含义”。我当时的理论是,任何艺术作品都不具备绝对含义。艺术家完成作品后,与作品的关系和观众与作品的关系没什么区别,任何解释都对这件作品的一次限定。就好比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解读《蒙娜丽莎》的角度,究竟谁的解读跟达芬奇更接近呢?这个问题变得无聊至极,因为这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面对当代艺术作品,观众完全可以不考虑艺术家当时创作时的初衷。
展览三个月后,“碎片”作品被澳大利亚第二大国立艺术馆——昆士兰当代艺术馆全都收藏。至今还有人去研究我的作品,其中一位白人学者因为完成自己的博士论文,使用我的这套作品作为范例,他认为这套作品根本没得到充分地研究。其实这都无所谓,我觉得自己学到就行了。
创作“碎片”作品时,我完全笼罩于这种“虚无”的思考状态中。那么,什么才能进一步的吸引我呢?于是我想到内裤。“内裤”系列无关艺术形式、观念上的突破,我更多的是在挑逗人的神经、道德底线。别说发展中国家,连发达国家的观众见到内裤作品时,也会难以接受。墙上本该挂些什么?领袖肖像,风景画作。换成内裤会怎么样,怎么就不行呢?我不过是用工具简单地把一个我们再平常不过,被忽略的物品,转换了位置。它就发挥了极大的刺激人的神经的作用。
如果说还有一点什么意义的话?就是打破了一些禁忌。历史上看来,不管是拍电影还是写小说,画画,搞文化的人大都属于推翻禁忌的激进者。随着人类的发生发展,是文化在不断地向前推动,推翻了很多篱笆。比如同性恋,放在20年前这个话题在大陆没法谈,但在今天,通过电视,通过变性人谈他的体会,我们大家都理解、接受了这件事。视觉艺术的意义之一,就是帮助我们去发现,去进一步的去推翻更多的篱笆,使我们活得更加轻松。
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意识到视觉艺术,其实在八十年代已经进入到一个“后历史时期”。所谓“后历史时期”就是所有过去的流派,从古典一直到极简主义,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已经结束,再没有可能延续下一步的艺术史。视觉艺术变的怎么弄都行,没有任何一个指定的方向,当然这个时候谁的艺术也都没法引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