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薰琹《藤椅》
庞薰琹《如此巴黎》
“决澜社”的创始人庞薰琹和常玉都曾在“大茅屋画院”学习过素描,后来,接受了常玉的意见,离开了徐利恩绘画研究院,放弃了报考巴黎美术学院。
1930年初,庞薰琹回国,闯入中国美术界。在当了一段时间的小学教师之后,与汪荻浪、周汰、屠乙、胡道之等人组成了“苔蒙画会”,但因部分成员与中共地下党有关系,画会只维持了三个月,便在年末被国民党政府封了。庞薰琹也只能暂时离开上海,以避风头。
然而,庞的艺术生涯由1932年初的一次中国画家的展览会开始发生转折。此次展览会由美国妇女俱乐部组织,在静安寺路上,筹备人是弗丽茨夫人。弗丽茨夫人何许人呢?
邵洵美是如此介绍的:“弗丽茨夫人,匈牙利人,留华有年,嗜文学,著作甚富,自小在美国,与各国大文学家多相往还,在上海为《中国评论周报》编文学栏两年,极受称许。每星期至少有两次由她邀客聚谈,最近大光明音乐会亦由她主催。欧美文艺家来华,多半由她招待。她对于中国的文学艺术提倡尤力,曾组织万国戏剧社,成绩亦佳。”
弗丽茨夫人当时在上海文坛影响力颇大。邵洵美的夫人盛佩玉也曾介绍她说:“欧美文学家来华,多半由她招待。她每星期有一两次举办中外文艺家沙龙,邀客聚谈。洵美戏称她为‘花厅夫人’。此人善交际,服饰新颖,面貌秀丽,并不富贵,很多人乐于和她相识。”
此次展览展出了刘海粟、王济远等多人的油画、水彩画,庞薰琹有《自画像》、《绿樽》、《屋顶》、《胡蝶像》等六七幅作品参展。此次展览会后,弗丽茨夫人专为庞薰琹举行了一次沙龙,介绍给上海的文化名流,如同那时西方贵族阶层引荐子女进入上流社交网络一般。庞薰琹穿着邵洵美留在画室的蹩脚黑绸夹衫便去了,受到了冷眼。
在弗里茨夫人郑重引介之下,才获得了沙龙参与者的认同。“上海画会”的主席、法国邮船总经理米奥利斯第一次上前与庞薰琹握手,法国驻华领事柯克林对其作品《屋顶》大加赞赏,并购买了这幅作品。
此次招待会后,米奥利斯在外滩也设宴招待了庞薰琹。“上海画会”的另一负责人举行茶会招待庞薰琹。在这三次招待会之后,庞薰琹的多幅作品首次刊登在上海的外文报刊上;且当时中国人办的刊物、杂志、画报也相继刊出文章介绍庞的绘画艺术,有的甚至用其作品作为封面。庞薰琹由此在上海美术界崭露头角、初获声名。
在庞薰琹等人成立决澜社并举办自己的第一次个人绘画作品展览时,弗丽茨夫人曾任主编的《密勒士》报在此刊登了关于庞的艺术评论。庞薰琹清醒地意识到彼时的中国,靠卖油画难以为生。于是,开始画一些包装画,并在邵洵美交游圈子同人所负责的刊物进行封面设计,如朱维基的《诗篇》,施蛰存的《现代》。《现代》1934年的前六期,请了张光宇、叶浅予、庞薰琹、周多、雷圭元、郭建英设计封面。早在1932年,《现代》便刊登了庞的4幅作品。
邵洵美在对《时代画报》改革后增设了“美术作品鉴赏”栏目。此栏目专为介绍当时国内艺术界的年轻新画家,这里成为了留法归国的现代艺术家刊登作品、评论、传播艺术主张的自由园地。在2卷3期发表了庞薰琹的《如此巴黎》;3卷4期刊登了常玉的素描作品《速写》和庞薰琹的《藤椅》等。
邵洵美会对每幅作品配一些文字解读,如对常玉《速写》、庞薰琹《如此巴黎》的评论。邵洵美具有深厚的艺术修养,对于艺术鉴赏与评论,总是能够独具见解,信手拈来。图画与文字的结合,已不再单纯是为了文艺审美趣味,而是邵洵美新的文化大众建设的手段,是一种美育工作,提高大众文化审美的策略。
这种都市知识分子的现代性的交往方式,因为摆脱了中国传统的乡土式的血缘、地缘而形成一种基于现代都市的多元复杂的交往空间。每个知识分子的交往网络都是彼此重叠、多元复杂的。在现代都会知识分子定型后,细致地界定人与人之间的影响变得不甚细致与明确。由此,沙龙这种文学交往形式的实践对20世纪20、30年代的艺术家,尤其是先锋艺术家在中国的传播、被接受所起的作用到底有多大,同样显得极为微妙。
邵洵美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看作是上海欧美派及其外围圈子的中心人物。邵洵美通过大量的沙龙活动,囊括以及联系起了一大批的留学知识分子,当然也包括了许多“留法体系”的艺术家与文学家。
留法近代艺术家,如常玉、庞薰琹等,笔握当时西方最先锋的现代艺术,欲立足于彼时文化依然非常传统的中国,难度当是极大的。邵洵美庞大的、复杂的社交网络为他们能够介入上海文艺界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而且邵氏所进行的优秀出版文化事业,亦为这些近代先锋艺术家提供了一个平台。他们可以在邵出版的刊物中发表作品、阐述文艺观点,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介入上海的画坛,获得名声。
与邵氏圈子大量文学家的结交,形成了一种文学家与艺术家相互提携的形式。文学家撰文介绍艺术家,并为艺术家的作品进行评论,为近代先锋艺术家的艺术形式能够获得大众的理解、为大众所接受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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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