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行为艺术:马六明、段君专访 2013-05-08 16:38:30 来源:今日艺术网
阿布拉莫维奇与马六明的行为艺术创作有着比较大的关系。阿布拉莫维奇在行为艺术界的声誉比较高,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回顾展中的这件行为艺术作品比较有意思,她跟观众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对坐,有不同的观众过来。

马六明 《Degenderism》世田谷美术馆 东京 1997 

段君:阿布拉莫维奇与马六明的行为艺术创作有着比较大的关系。阿布拉莫维奇在行为艺术界的声誉比较高,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回顾展中的这件行为艺术作品比较有意思,她跟观众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对坐,有不同的观众过来。阿布拉莫维奇70年代开始进行行为艺术创作,作品跟她那个带有极权色彩的国家和比较压抑性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她的作品基本上都在强调一种外界带来的能量对她构成的一种压力。这次的创作她还是在强调一种自主性,她觉得一个人应该有一种自主的能量,让她自己能够有能力对抗外来的压力。艺术家经过一个行为艺术或展览之后都会对自身的价值观和对生命的看法有所改变,这种改变本身是具有推动作用的。

阿布拉莫维奇与马六明都有跟观众交流的因素,但是马六明觉得这种交流对他自身不是特别有效,同时找到了他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经过长时间的交流之后,马六明在2000年以后开始服用安眠药,阿布拉莫维奇也曾经服药,他们都是追求一种在有意识的控制和无意识的控制之间寻找艺术上新的方向。他们的行为艺术创作除了有非常大的强度外,更重要的是情感的表达,真正能够打动人心。 

马六明:我跟阿布拉莫维奇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1997年的世田谷美术馆的展览上,她说她曾经来中国做行为艺术的时候不知道中国有没有当代的艺术家,也没有见到中国的当代行为艺术。当时她处于官方接待,没有机会看到地下做当代艺术的行为艺术家。第二次是在99年的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她看了我的行为艺术录像《所有的开放》,并和我进行了简单的交流。我们都有关于长城题材的行为艺术作品,也探讨了各自创作的过程,后来决定将她的《情人—长城》与我的《芬•马六明在长城行走》进行互换。 

关于提及的“望京午夜的裸奔男”这个行为算不算艺术,我觉得首先需要一个前提,即看他是否具有艺术家的身份或角度去做这样一件事情,同时能够提出某个观点或带来某种价值。行为艺术是一个非日常的行为,只有在既定的环境当中的行为才是行为艺术,如果他的行为是构成比较荒诞的或非日常的行为,就只能算作一个事件。

段君:从望京午夜的裸奔男的图像来看,他处于一个行为的目的。他从开始就有表达情感的目的,所以能构成一个行为艺术。从更高的标准来说,看是否具备行为艺术的语言,这是与行为艺术的历史有关。 

记者:我们知道90年代东村的行为艺术创作非常活跃,段君老师也是从2005年开始研究东村艺术,您给我们讲述一下当时东村的行为艺术发展状况吧。 

段君:1993年,艺术家们陆续将工作室搬至东村,并开始创作一些行为艺术。马六明当时就找到了自己的独特性和艺术语言。1994年6月出现了行为艺术创作的高峰,创作了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比较著名的几件作品,如张洹的《12平方米》、《65公斤》和马六明的《芬•马六明》。后来因为警察的干涉,居住在一起的东村这种地理意义就结束了。在1994年下半年他们重新聚在一起,每个人也单独延续了东村的脉络,同时也创作了不少优秀的作品。1995年,又出现了东村集体创作的高峰时期,创作了很多重要作品,成为了中国当代行为艺术的经典之作,直至今天都受到着广泛的影响。我研究东村艺术,不仅研究行为艺术的创造性,更重要的是研究艺术家个人生存的困境与艺术表达之间的关系。因为90年代国家的建设在一个现代化急剧的进程中,当时的东村是在北京东三环的长城饭店、燕莎等最繁华的地段的东面,所以在环境方面有着巨大的反差。 

记者:马六明当时的行为艺术作品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有什么重要意义? 

段君:90年代,马六明的作品在观念的表达上与个人生存的境遇相关。尤其是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最大的贡献在于他找到了原创性的东西。无论何时,艺术的原创性依然非常重要。 

记者:1993年英国艺术组合吉尔伯特和乔治(Gilbert & George),来到东村观看马六明的行为表演,当时创作了《与吉尔伯特和乔治的对话》这件作品。除了他们还有哪些艺术家对您的行为艺术创作产生了影响? 

马六明:其实在那个年代我们知道的艺术家不是很多,但是在见到吉尔伯特和乔治之前是知道他们的,因为他们在美术史上都很重要,包括像博依斯和激浪派时期比较重要的一些艺术家,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就看到过一些资料。93年吉尔伯特和乔治来东村参观艺术家工作室,那时我在想怎么跟他们交流,因为我总觉得关于绘画的交流不够,所以我就想做一个这样的行为,其实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做一个行为。我带着他们看了所有其他艺术家的工作室,最后来到我的工作室,他们进来的时候以为是和看其他工作室一样的看挂在墙上的画,然后我就做了这样一个行为,看完以后他们觉得很意外也很高兴,其实当时就是想让他们看到中国的行为艺术。 

记者:二位觉得《与吉尔伯特和乔治的对话》作品的重要性是什么? 

段君: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西方与中国的行为艺术家有着非常直接的交流。 

马六明:早期的东村没有行为艺术,当时我做完这个行为艺术之后大家觉得这个行为艺术很有意思,同时产生了一个激发点,激发了大家的一种感觉,像找到了一个出口,一种可以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于是大家开始陆续做行为艺术了。 

记者:今年6月,马老师将在白盒子艺术馆举办个展,展览主题是什么?将展出哪些作品? 

段君:展览的主题是《十分之一秒》,它本来是一个快门的概念,是一个相对比较慢速的快门拍照,实际上就是马六明在表演行为艺术的时候用来自拍的快门的速度。这个速度是偏慢的,有可能拍出模糊的效果。这个主题的意义在于十分之一秒它是一个瞬间,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它真正强调的是偶然性,就是这种拍的偶然性。也有跟他一起参与创作的观众的偶然性,这个偶然性就造成了他创作艺术作品的丰富性。马六明的个展是想真正强调一种偶然,强调艺术品不断生长的效果和意义。 

主要展出的是马六明最近几年的绘画作品,无论是从绘画所选择的图像素材,还是绘画技法上来说都是具有非常强烈的偶然性。因为他的绘画是过去行为艺术的场景,是与过去参与他行为艺术表演的观众所在的场景。而绘画创作是在有非常大的孔的麻布的背面进行绘画,再从正面观看。所以绘画就瓦解了一种比较流畅的和预先的一种期待。作品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偶然性和陌生的效果,也是表达他对生命体验的这个观念。 

记者:在这些新作的创作过程中,您在风格上有什么转变或者突破? 

马六明:其实我一直在进行绘画创作,在内容上和形式上都寻找自己的方式,这次个展的绘画作品有比较大的转变。其实做行为艺术有10年,停下来有9年,行为艺术的照片伴随着我这么多年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元素——行为艺术表演现场的观众。像《芬•马六明》与观众的的合影,当时有无数的观众参与,他们是这个作品的一部分。这次个展的绘画作品是将现场观众当作一个主角,也是对我的行为艺术作一个延伸。 

记者:展览期望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马六明:希望大家了解我现在在做的事情。 

段君:希望大家看到像马六明一样的成熟艺术家具有艺术创作新的可能性。这次展览的跨度比较大,但却是与过去的行为艺术有着紧密的线索。我一直关注90年代的成熟艺术家到今天是否还有能量,是否还能创作出新的作品。这次个展主要以绘画为主,配合一些视频。没有安排摄影作品是因为摄影的图像感与绘画太接近,因为录像是有连续性的,希望大家关注的是马六明绘画语言本身的创造性。让绘画的画面和录像的画面拉开更大的距离,而且能够让观众在观看视频和绘画的时候产生一种视觉感受。这种感受是与马六明绘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产生的这种差异不仅能够让作品有新的意义生长,整个展览也会有新的意义生长,这对当代艺术也是有益的。 

记者:您能给今后有志于从事行为艺术的创作者一些经验和建议吗? 

马六明:希望做情感成分重的作品,做多了以后就会用理性的方式去看待一些问题。希望不要有模仿的痕迹,要本能的去做,去体会行为艺术。 

段君:创作行为艺术,要对行为艺术史上这些艺术家们所曾经用过的语言和表达的内容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线索和自我的认知,然后才可能在今后的行为艺术创作中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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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谈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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