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越来越多的中国艺术家“走向国际”。我这里所言的“走向国际”并不是指中国的艺术家开始在全球各个地方跑来跑去,而是说他们开始在艺术的“技术层面”(比如表现手法、媒介、媒体等的运用)和“观念层面”(比如艺术理念、关注的主题等方面)实现了“与国际接轨”。于是,人们开始看到越来越多的具有“准当代艺术”(即西方当代艺术)特征的一系列艺术作品。毋庸置疑,“与国际接轨”是莫大的进步,其至少说明中国的艺术已完全走出了“传统艺术”(明清以前的艺术)的桎梏。但是,今天的中国艺术家又面对新的桎梏——“准当代艺术”(西方当代艺术)的桎梏。在我看来,这是另一种空前的遭遇。如何走出“准当代艺术”(西方当代艺术)的桎梏?这是需要中国的新生代竭尽全力面对、解决的沉重问题、课题。我对此的思考是:中国的艺术既要有“国际视野”、“跨文化视野”、“人类意识”、“世界意识”,同时要扎根于自身的现实语境——直面“现实问题”。我所说的“现实问题”区别于一些人高扬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因为我认为艺术虽然有政治性(政治维度),但其并不寻求对学术界和艺术界以外的人的影响,尤其是参政议政选择权方面的影响。所以我同意美国学者詹姆斯·艾尔金斯的看法:“……要紧的是视觉研究是政治性的,而非(要求参与的人)是政治活动的积极分子。视觉研究有其政治立场,但其本身不去寻求对学术界和艺术界以外的人的影响。”艺术根本意义上为社会贡献的是思想。
什么是当代艺术?当代艺术抹除了传统意义上的视觉艺术样式的界限,突破了单一的思维方式和艺术创作逻辑。今天,在语言层面和观念层面界定“当代艺术”都是困难的,也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当代之后”(艺术进入当代形态之后),个人选择权利的伸张使得与“传统形态的艺术”相生相伴的“独断论”黯然失色,犹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我现在认为,能对当代人的生存(生活)问题、精神(危机)问题及一系列新出现的文化问题、学术问题等作出有力回应的艺术便是“当代艺术”。“当代艺术”的“当代”即“此时此地”,而艺术史中存在的“此时此地的艺术”必然是区别于“过去艺术”的艺术。所以,那些毫无新意、复制前人艺术作品的人及其作品在什么时候都在艺术批评家、艺术史家的视野和他们撰写的文章及艺术史之外。真正能谓之以“优秀”、“有所贡献”的艺术家必然是“朝向‘历史’,面对现实”的艺术家。我建议新生艺术家在“一心向西”的同时应多问问自己的内心(心灵)、理想等。还是那句反复说过的话,“艺术家应该为自己的内心、个人体会试问”。新生艺术家应亮出自己的理想之剑,提出自己关于艺术及艺术在文化、社会中的价值、位置等的思考。
颇为讽刺的是,当那些“功成名就者”在倾全力“争夺历史地盘”之时,新生艺术家依然面临着生存的困难,而新生艺术家生存的困难直接威胁着中国艺术的未来。在一种张灯结彩、众声喧哗、纵情卖弄、溜须拍马的荒谬氛围中,为数不多的“坚守者”就似那不太晴朗的夜空中闪耀的依稀的星辰。阴天的夜空本是没有多少星辰的,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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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谈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