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海洲 《家园》 布面丙烯油画 200×300cm 2011
忻海洲 《青春祭》 布面丙烯油画 200×300cm 2011-2012
真实界,是法国心理学家拉康的精神分析学概念。真实界不是指现实生活或现实领域,而是指现实和幻象的交叉地带。举例而言,真实界如同绘画中透视的消失点,它无法被表现出来,但它是真实存在的。忻海洲最近探索的领域正是真实界,尤其是他表现的演员生活。对演员来说,现实生活是他们的真实生活,表演生活也是他们的真实生活,因此表演生活并不全是幻象。忻海洲把焦点集中在现实生活和表演生活的重叠区,难度在于,真实界是不能被语言或形象所直接描绘的,它只能间接地映射或投射到形象上。
忻海洲在他的作品中表现出种种困扰,比如抑郁、分裂、中断、失落、伤感、死亡、无所适从等等。从美国抽象艺术家Cy Twombly去世的那天起,忻海洲开始创作《青春祭》,恰恰Cy Twombly曾引用诗歌来描绘死亡和重生的韵律。至于《青春祭》是抽象的还是具象的,对忻海洲来说并不重要,但这不代表他对抽象或具象缺乏关心。他发现过去的抽象是从具象中发展过来的,那么今天的抽象能不能反过来再发展到具象呢?在《青春祭》的创作过程中,他先行画出了抽象的线条,最后才发展出具象的局部。
中国当代艺术界有不少画家对作画的熟练保持警惕,他们主动损害画面的流畅性或完整度,使画面具有陌生感或偶然性。忻海洲通过在画布上的蹭笔,制造出似乎是在调色的线条或团块,用来干扰画面的三维幻觉,使画面形成平面与立体交错的局面,画面因此不再只是世界的镜像。而忻海洲一以贯之的素描和皴笔效果,更让画面摆脱了写实的嫌疑,从而呈现出人物和场景异化的感觉。
如同忻海洲的其它作品,《青春祭》也具有很强的文学性,比如手拍死一只蚊子,血液粘在手掌,源自张爱玲的小说,忻海洲赋予了手掌拍死蚊子以偶然的性质。《青春祭》中的种种事物和数块图像,看似互不相干但又暗含联系,画面的形式与内容都不属于逻辑的讲章,如同《恋人絮语》这本书,没有严密的论证和清晰的条理,而是以散文或新日记的形式叙述着,有种随时可以停下来的节奏或戛然而止的结局。
忻海洲的另一件作品《婚礼进行曲》,取材于艺术界朋友的婚礼。忻海洲平时的作品较多展现人物痛苦或困顿的一面,比如《青春祭》抑郁至死的主题。抑郁说明主体为压制的情绪所笼罩,或许抑郁自杀者的天性像少年维特所说,“在这混乱而矛盾的力的迷津中,天性找不到出路,人就唯有一死了之。”死亡对生命来说,虽是毁天灭地,但也是一种决断的力量,全部的物质和生命最终都将折戟沉沙。但《婚礼进行曲》侧重表现幸福,忻海洲想看看幸福对人来说是什么样的状态。忻海洲的作品从来都是与自己息息相关,《婚礼进行曲》中的生活虽然幸福,但往往同时伴随伤感,尽管生活不再艰辛,但存在之痛却无法轻易消逝,忻海洲想让观众看到:人们在认真地生活。
《婚礼进行曲》是一场表演,《电影工业》则更直接地把镜头对准表演的片场,如截屏般的画面是间断并且联系的,它们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但它们又是现实生活的映射。演出的瞬间是特定的时刻,是人类情感的微妙感知。萨特言,人的存在是一种悲剧性体验。长期面对表演的现实,人无法不被异化,无法不成为社会机器的零件。
让忻海洲着迷,同时也让忻海洲感到困扰的是,遭遇真实界是一件幸福而又痛苦的事情,因为真实界无法被抓住,但它又真实存在。表演的生活或许是虚拟的生活,但它的本质是真实界在现实生活中打开的一道充满希望的裂缝,它为遭遇真实界开辟了道路。真实界存在的价值在于它告诉我们,现实生活不是全部,我们还有幻想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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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