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从形式上解读谢云老的书法艺术可能流于肤浅,完整地认识并欣赏其书法艺术必须从内涵和精神着手。
从上述的分析中,很容易引起人们对艺术形象中的抽象和具象的思考。书法艺术以文字为载体,文字的起源则与人们认识、观察自然密切联系。自然是具象的,而文字的演变则从象形性向抽象性发展。即使文字的象形性本身,与自然界真实的物象相比亦是已经过了人们抽象的过程。而从古文字演变为今文字,这种象形性亦被内化,成为一种具有文化象征意义的基因谱。谢云老的书法作品常常选择甲骨文、鸟虫篆、金文,甚至族徽图案等为载体,这不仅反映了其对远古祖先所创造的文明的浓厚兴趣,而且亦反映了其书法艺术根植的传统土壤。在和谢云老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分明从其言谈举止中感受到其浓厚的乡情、爱国情,弥老愈深,在其心灵深处祖国的传统文化是其执著于艺术事业的核心动力,这亦是生发其艺术内涵、寄托其艺术情怀的根基。谢云老选择上述书体作为载体亦反映了其以此为媒介探索具象自然之美的愿望。祖国的山河给谢云老无尽的灵感和激动,因为他是如此热爱祖国的山河!但如何以艺术的方式描摹山河之美,抒发热爱山河之情?以其个人对艺术语言的理解,将之与艺术创作的热情相结合,谢云老选择了其最钟情的形式,即相对于今文字来说更具象、相对于具象自然来说更抽象的古文字作为书法艺术创作的载体,这同样反映了其对艺术创作中具象和抽象关系的思考。
可以进行有感情的主题创作是作出这种选择的一个原因。在捐赠国博的作品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少字数的主题创作。除了上文所举例的《悟道》、《忠恕》等作品表现出对自然的认识方法的思考和对传统价值观的弘扬之外,尚有利用“鸟”、“龙”、“喜”等先民创造的初文创作的主题作品,可以认为其在重温先民创造快乐的同时,反映时代赋予的精神特质。这样的创作倾向在《集》和《汉字万岁》两幅作品中更鲜明地表达出来。“集”字运用了初文,而其在款文中则以现代诗的语言写道:“让生命的乐音鸣唱于高枝上,啜饮那满满的绿。”这看似不合规范的组合,正充分反映了其对“集”的本义的理解,即高扬生命的价值!同时,这样的处理亦反映了在谢云老心中古与今其实是相通的,古在今用中焕发出无尽的生命力。“汉字万岁”则以繁复的鸟虫篆书就,横向排列,笔画流畅,但一丝不苟,具有象征意义的起收笔反映了鸟虫篆书体的特征,而实质上完全是抽象的线条。汉字是书法的根本,更是祖国辉煌文明之根!谢云老即以这种艺术形式表达其对汉字的尊崇和以汉字为基的高度发达的文明的热爱!
这种主题性创作的进一步发挥,是谢云老近年来对于绘画的探索,同样反映了其上述的思考和追求。在《长城稽首》组画中,谢云老运用了相通于书法艺术的线条和绘画块面形式,经营空间,并将之与随性而丰富的颜色相融合,一任感情的趋使,完成主题情怀的宣泄。在这组绘画中,甚或找不到一个具体的物象,其用线、色等语言顺时间流淌,看似无序而实则秩序井然地分割空间,将抽象性表达到极致。而显然这种抽象性正可赋予最丰富的情感和意涵,虽然我们不能用某种具体的情感或意涵去一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