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返璞归真的“新水墨”
现代“新水墨”,是在西方现代艺术观念的冲击和中国传统文人画日渐衰落的背景下产生出现的。但是,“新水墨”并不仅仅只是强调观念,并以观念强化画面,而是以观念支撑起现代水墨的“实验”性和整个实验性的创作过程。
水墨作为一种语言,具有超越物质表现的无限自由,拥有无比丰富的活力;作为一种艺术语言,具有超越物质的直接表现性,并以最为精简的意象手法,浓淡皴擦的笔触符号,富有想象力的空间节奏,面对大千世界的异常纷繁复杂,奥妙无穷以及神秘莫测,由此生成出一种极富诗意的智慧的艺术创造和表现方式。
艺术家多半从自我的情感与生命的体验出发,从自由的领悟出发,将心灵与激情在内心激荡冲撞和荡涤之后,形成一种对人性的理性表达和叙述,极力冲破一切束缚和羁绊,将各种艺术技巧用于表达内心对宇宙,对自然,对生命,对万物的灵性解读,将情感,激情与灵魂涤荡,寻找相对应的艺术手段,艺术方式和表达材质,进行一种生命的浓缩,冶熔和能量积蓄的创造,其形成的艺术火山喷发,显现出无比绚丽雄伟,异常瑰丽的艺术独特景致。
西方的画面构成与视觉张力,东方的写意与意象表现,西方工业技术文明,与东方的诗意灵性表达,来自天地万物的启示和源自自然宇宙的强大创造,使得东西方两种文明形成相对差异和文化变体,也使得东西文明在文化冲突激荡中形成冲撞和对话。
西方构成的叠压,拼贴,滴洒,冲撞,漫涂等形成画面的冲击力和张力,表现出艺术家的一种情绪,一种内在灵魂的诉求和向外宣泄的呐喊,而东方意象,则通过笔墨意味的呈现,将艺术家的精神,激情转化为笔触的干湿,皴擦,涂抹,渲染等,将水墨与自己的精神,自己的内心相沟通。与音乐一样,将精神境界弘大发扬,达到境界一样的艺术高度。贝多芬的音乐,达@芬奇的素描,都曾显现出与神灵对话的神妙之处,而水墨在与自然万物的交汇中,感悟到神性的传递和自由畅达,也将心灵与万物有了一样的宣示和召唤。宇宙自然和中国文化精神给予了艺术家灵性的艺术创造。新水墨的真正难度,正是在于其原创性,“大自由”和叛离性。
杨刚的画以拙厚滞涩的焦墨和充实的内在张力,自由的激情挥洒创建一种阳刚之美。其精神之文明,其体魄强健,保持人与人,人与自然,灵与肉的的和谐与元气生命的蓬勃,向远古找回失落的淳朴人性,是文明人的自我救赎之路。他以《马》(1987)为代表的一组浓墨枯皴,是他由直观性跃入表现性的第一锤。强烈黑白对比的画面上,杨刚汲取了原始岩画,砖刻及甲骨文的造型内核,他一反“墨分五色”的成规,将水墨中的水分降低到最低限度,用大块浓墨团块间杂以枯涩的焦墨皴擦,使其像写字般一次成型,乱头粗服不加修饰,他以金刚之笔运老辣之气,石破天惊般焕然现相,充分显现了笔墨之刚健气度。
以《人体系列》,《人头系列》,至《天人系列》(1995),杨刚又从全景推向局部,飘离的形象与骨肉展现其捕捉的朦胧的人的魂魄,展现出由具象写意到抽象表现的大跨度和质的飞跃,这是他重点强化的艺术奏鸣曲。在三大系列之中,以《天人合一》(1995)所传达的信息为精神内核,观者会看到一团团化不开的混沌之气弥漫开来,隐隐绰绰之中显现的是那表情的张力和魅力,那纠结的苍茫与寂寥,却难指这种意象是来自人体,面孔或者躯干或者四肢。就像被断首的刑正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其猛志固常在,刑天舞干戚。进而追踪,可以发现,杨刚的《天人系列》和他的现代书法在抽象的高度相会合。
他的具象书法,已然显现出诸如“养气”的狂悍,“神韵”的飘逸,“大曲重折”以及“残木顽石”的粗放之中,渐渐地,画面只见团块皴擦,难辨字形字意,及至《旋律》《都市节奏系列》更是聚齐的音响旋律,难分也似乎不分书与画,弹奏与音乐的差异了。(2)
(2)---阿墨 《向远古召回阳刚之魂》,《美术观察》1996年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