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辉最近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上玩起了麻将,又作为嘉宾赴首尔女性电影节演讲。看上去,这位香港金牌词人、浸会大学人文学助理教授、文艺复兴基金会理事涉足了新的领域——艺术和电影。用他的话说:“虽然写了 20 多年歌词依然觉得有趣,但人生到了这个阶段,想有新尝试。”他不但参加了艺术家打麻将活动,还在香港 1a space 展出了作品。他将歌曲《蜉蝣》副歌部分重新录制为三个MV,能看到该曲歌词手稿和 1000 元港币钞票被剪碎和拼贴,还有原唱容祖儿和 6 个他的女学生对着 iPhone 唱了 1 分 40 多秒新版本的视频。对于电影,他一再强调并非特别有研究,只是最近恰好发现香港电影中频频出现“天台”的场景,以此写了篇学术论文,并在电影节与大家分享。
访问约在香港,一个被周耀辉称为“library”的地方,移居荷兰前他很喜欢来这里。他首先跟记者交代说,最好不要在文章中提这里的名字,怕以后人多就没了安静。他还一一指出 library 和以前的不同,例如没有了酒保,不能点喝的。周耀辉依然保留着多年来未变的习惯,从大学至今一直阅读英文小说和诗歌。当年在香港大学修读英国语文和比较文学的他,曾做过不少阅读笔记,他会很认真地记下小说主人公在书中出现的时间、地点和页码,如书架上的“Lord Jim”(康拉德的小说《吉姆爷》),虽然纸已泛黄,页趋散架,但夹于其中的白纸片上,密麻细小的蓝色字迹依旧清晰。从 1992 年移居荷兰到 2011 年返港,每天早上对港闻、两岸新闻及荷兰资讯的阅读习惯也依旧未变。
他在香港算不上有专门书房,大部分书藏于阿姆斯特丹家中。书柜占据房间两面墙,除了一面书架底格填满 CD 外,大部分是英文书,夹杂着荷兰文及中文书,在不同的语言中又大致分成文学和非文学类。他曾以作者姓名字母顺序排列英文书,这样的整齐,周耀辉说其实并不像他,只是当时有心情罢了。后来,书越来越多,有的就干脆被打横塞入书架缝隙内。书柜中有一格陈列的是他的个人出版,如《梳头记》、《道德男人》等,还有论文集。书柜顶上放着几个黑色箱子,主要存放照片。
周耀辉大部分书藏于阿姆斯特丹家中。书柜占据房间两面墙,除了一面书架底格填满 CD 外,大部分是英文夹杂荷兰文及中文书籍,在不同的语言中又大致分为文学和非文学类。
周耀辉认为书房主题很有趣,借此访问,也翻出了不少旧时的记忆。在香港的房间,保留了许多学生赠与的手工小礼物。而在荷兰,他重新发现了十多册英国文学杂志《格兰塔》(granta) ,在书架上虽然位置显眼,却许久未被留意。该杂志收录了当时英国作家最新但又未完成的作品,像一个预览。这是他刚离开港大不久、还认同文学之时,朋友为他订阅的礼物。具体定了多少期,他记不清了,但至少有一年,每月都会收到善意和美好的文字,好像一整年都在为他庆祝。“我突然想起,我也应该送多点这样的礼物给朋友。”他收到的礼物中,还有母亲在世时年年都购买的《通胜》(相当于黄历),母亲从前总在正月期间把书和黄芽菜挂一块,虽然现在只有一两本留存下来,可这竟成了周耀辉最常翻的书!《通胜》的内容包罗万象,某些港版《通胜》不仅列出一年中每天的宜忌,还包含预测命运的诗歌,甚至教授英文读法,周耀辉关注的并不是内容,而是规整漂亮的编排:“原来字可以这样放!每一次打开我都觉得心旷神怡,好像有的人喝可乐或红牛提神,这就是我文字上的一杯咖啡,而且很柔软。”
B=《外滩画报》Z=周耀辉
B :在 1a space 的作品出发点是什么?为什么剪碎歌词手稿?
Z :我很少告诉别人为什么这么写,你要自己去看。创作背景是我在香港写了很多歌、很多字,而这些字以看不到的姿态流传到这个城市,像一条条在这个城市穿插但看不见的河流,我想将这视觉化,不但听到,而且看到;另外,通常我们会顺着词的顺序听歌,有开始就有结尾,这始终是一种消失,我想用视觉的方法将时序打乱,尝试改变这个流逝。
B :你平时听什么音乐比较多?
Z :坦白说,其实我往往好怕听音乐,因为会让我想起工作,哈哈。虽然歌词创作二十多年,依然有乐趣,但始终是一份工作。当我听到别人写的歌会想,为什么写得那么好!怎么办?因此不能以听中文歌来休闲。
B :一听音乐就会关注歌词?
Z :是呀,所以会选择听古典,反正我不能完全不听音乐。我不像黄耀明那样和音乐黏在一起,知道很多资讯,我曾尝试问他近来有什么好听的,他就会告诉我。但我在阿姆斯特丹的家附近发现了一家 CD 店,有两样东西比较好,一是每月一本免费派发的音乐杂志,会推介 CD ;二是可以试听,我平均每周逛一次,喜欢的就买。它主要卖一些另类的、非主流音乐,分了很多种类,有 dance、alternative、classical 等,我主要听 alternative,非主流。
B :最近在听什么?
Z :荷兰的 lucky fonz iii 和美国乐队 the national。lucky fonz iii 有一首歌关于死亡,唱的是入土未必为安,尤其是这几句歌词: “half of them will tell you that you’recrazy,half of them will put you to the test,oh,but most of them are lovers in their own way and just like you they simply do their best”,我印象很深,而且他们的声音有一种轻松,但却是“没办法啦、一定要这样”的轻松,带着一种苍凉,听着听着能哭出来。听 the national 会觉得他们在唱自己,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的乐队了。我喜欢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歌手或乐队,有自己的声音。总之,我通常喜欢不会很吵、旋律性比较高、比较沉郁和悲凉、黑暗一点的音乐。
B :那书呢?最近在看什么?
Z :John William 的 Stoner 和 Richard Sennett 的 The Craftsman。不如笼统地说,我看书的类型主要和我的书架一样,文学和非文学,我基本上每天都会看这两类书。
B :会看电子书吗?
Z :暂时没有这个习惯。一本书拿在手中,比较容易控制。
B :你很关心各种资讯,那么常读的是什么?
Z :荷兰报纸上的乐评、书评、一些歌手的访问等,他们在文化上的评论和推荐很值得我参考,可以知道要买些什么书和音乐。中文报纸就是网络版的 nrc handelsblad,一份财经报纸。金融、经济类报纸的文化版通常都做得很好,像香港《信报》、北京《经济观察报》等。
B :你一般在哪里买书?
Z :现在主要在网上。以前住在荷兰的时候,我差不多每一年都会有一次去伦敦的机会,到 Water Stones 或 WH Smith 那类大书店,在伦敦任何地方,总有一间在附近。我每次都买好多,尤其小说,回到阿姆斯特丹慢慢地看。在香港就去 Page One 或商务印书馆,看看新出的中文小说、诗集等,然后买一推有趣的回荷兰。对文学书籍来说,我喜欢实在的,到书店翻一翻才买。
B :你会给学生推荐书单吗?
Z :会,每个老师都要给学生开课程相关的阅读书单。有时候不会需要看完一本书,而是一些章节或者一些论文。
B :你觉得现在的学生喜欢看书吗?
Z :我碰到很多学生都很渴望知识,渴望不同的体验,看书只是其中一点。当然,我希望我的学生读书,但他们毕竟还是学生,所以我还希望他们看电影、听歌、旅行、谈恋爱等等。香港的学生有很多旁骛,除了读很多科目,还得补习、社团活动等等,好忙,但明白自己、明白世界是需要时间的,不能够仓促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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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