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之美,美在动人心肺。而以语言去评骘论说,每觉多余。评论,往往是观者的事后猜想,未必真合艺术家的本意。从来,中国传统的文艺批评,绝少长篇宏论,而要言不繁,随笔式的几句话,就直抵本来。壬辰寒腊,我客京华,遂得亲聆石虎先生谈艺说事。石虎先生栉风沐雨的人生历练、孜孜求进的为学态度,成就了他的人生,成就了他的艺术。腊月的京城,草木凋零,冰雪皑皑,是北方冷寒的时候。而石虎先生工作室里,却春意暖人,生机满堂。先生健谈,话题从容展开,语气,节奏,收放,把握恰宜。先生的气场感人,这个气场一半是天生,一半是他艺术人生的丰厚沉淀,自然而成。人生,艺术,汉字,诗歌,归宿,天与地,东与西,今与古,爱与仁,一个个话题,一个个困惑,先生娓娓说来、铿锵陈词,释疑,解惑,闻者遂开茅塞。石虎先生是一个智者,听智者言,如坐春风,三日虽短,却胜读书无数。
归蜀旬余,诸事繁钜,偶暇,则以读先生妙墨为赏心乐事。先生之艺,容量大,信息多,若观者识见储备不足,其中深美闳意,往往不得感受。而我学浅而识寡,于先生博大精深的艺术,仅能赏其大略,虽有心得,只是猜想而已。片言断章,不敢自掖,献陋于此,算不负侍座三日之幸运。
初见石虎先生画,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江苏画刊》上,是他几幅西域采风回来之作。当时,各种美术风潮,如过江之鲫,纷纷而来,纷纷而去,其实,多是西方各类“主义”的简单翻版而已。石虎先生这几幅画,朴素,尽情,畅兴,和着泥土的芬芳、旧时的记忆,从远离主流的西域僻地来,给当时闹热的画坛吹来一缕醒世的清风。
回想八十年代以来,打着走向世界的口号,我们将百年西方绘画诸流派,自印象主义到超现实主义复制了一遍,这种简单的拿来,其结果是丢失对自己绘画传统的自信。中国人的文化基因,就决定了,绘画学西方,是“遇之匪深,即之愈希”。中西文化是并行不汇的二河,历史证明,所谓“调和中西”,永远只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石虎先生的画,几十年数变,而作品的“根性”永远葆有 “中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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