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生就业难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每到毕业季，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毕业生面临“毕业即失业”的窘境，而以专业见长的艺术类院校的学生也逃脱不了择业的巨大压力。面对被称为“史上最难就业季”，2013年艺术类院校的学生们能否利用自己的专长脱颖而出？“90后”大学毕业生是“墨守成规”还是“另辟蹊径”？
美术院校里，毕业展一向是各专业学生常规的汇报和展示平台。前不久，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专门为绘画系、雕塑系、工艺美术系的学生举办了一次特别的“VIP专场”，三个专业、67名同学的百余件毕业作品在面向社会公开展出前，提前呈现在了画廊、美术馆从业者面前，接受更加专业而市场化的检验。
在清华美院副院长张敢看来，学院正是希望通过此次活动，进一步与社会艺术机构开展合作，为学生提供多角度、多层次与社会接触的平台，同时探索打造新型创业模式，为青年学生走上社会助一臂之力。
事实上，真正的市场需求和学校培育出的人才一定会有所不同，这种不同往往来自于美术教育与不断变化的市场的差距。张敢表示，美术教育说到底还是对学生基本素质的培养，四年毕业就能直接成为出色艺术家的几率一定是微乎其微的。“随着阅历的增加，随着他们对社会问题更深层次的理解，年轻艺术家会逐渐形成自己的态度，拥有自己的表现语言。所以未来他们会怎样发展，当然还是要靠自己去摸索。”同时，张敢也表示，画廊的喜好也从来不会固定在一种模式之下，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画廊需求和学院人才并不矛盾，“我们不会固定培养一种模式的人，他们也不会固定寻找某一种人，他们也在发现各种创造力和各种可能性，或是新的增长点。”
然而，轰轰烈烈的毕业展之后，又有多少学生最后真的成了成功的艺术家？“每一届能出一两个出类拔萃的艺术家就很不容易了。”张敢的态度似乎非常开放而乐观。“没必要把学生局限在专业里。”让张敢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加拿大版画艺术家在上世纪90年代就曾表示，美术院校的学生90%都会改行，10%能坚持下来继续做艺术，而能够坚持20年，他离成功就不远了。“大学教育其实也是素质教育，具备素质之后也可以从政、经商，因此没必要太执著于专业。而具备全面素质的人才不管在哪个领域获得成功，将来都有可能继续投资艺术或者做艺术人才的培养。”
在那场VIP专场上，学生们都小心翼翼地布展，不时还会用略带胆怯却充满希望的目光注视着参观者。看似是学生等待接受市场检验，实则是在考验画廊眼力。看着颇具潜力的艺术家，多少年之后很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因而画廊也都小心谨慎，不会一拍脑门就买画，也没有冲动地签下某位年轻艺术家。他们通常是默默关注一位或几位艺术家，然后密切留意艺术家后来的作品和后续发展。而有幸被画廊和从业者“选中”的，无疑会拥有更高的起点。晨报记者 张硕
我是不是你要找的“舞伴”？
毕业生说
先拓宽眼界，不急于入市
刚刚在央美结束毕业展览的绘本专业的学生，又带着“看图说话——首届中国原创绘本新生代汇展”前往798艺术区盛世天空美术馆展出。
绘本创作工作室的教师杨忠表示，目前艺术离大众较远，而绘本以图像视觉为主导、以文学故事为灵魂的艺术特质，刚好承担起将“云端上的艺术”拉回地面的使命。于是和纯绘画专业的学生比起来，学习绘本专业的学生似乎不会面临太大的就业压力，去出版社、杂志社似乎是最保险的常规出路。
目前国内的绘本市场刚刚起步，这在今年毕业的赵梦雅眼中是机遇也是挑战，“所以我希望先完善自己，出国继续求学。”赵梦雅说，自己太过注重生活中的小细节，换个环境，也许会做出不同的东西。“我也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坚持自己的这种风格，最后还是觉得要有所突破。好的绘本师绝不仅仅是一位好的画家，还必须拥有缜密的思维、出色的讲故事能力以及良好的文字功底，再用最简单、单纯的方式呈现给观众。”
赵梦雅的作品《一样的不一样》讲述了孩子们在低幼时期因“趋同”心理而引发的故事。《一样的不一样》在校内展出后，很多出版社都找来寻求合作，希望能将赵梦雅的绘本出版，而她自己却比较谨慎，“我希望能把文字部分再好好推敲一下，等作品完善了再出版。”除了原创绘本，赵梦雅还带来许多周边衍生品，手捏的黏土、印章、明信片，价格不贵，在展台上似乎更受欢迎。“我们也希望能把作品做得更完整，更贴近市场需求。”
画廊说
先找好苗头，不盲目签约
身为798第零空间的代表，王海英每年都会在毕业季奔走于各大艺术高校，关注毕业生的展览，找寻具有潜质的学生艺术家。而看完今年的毕业展，王海英坦言收获不少惊喜，“学生们的作品总的来说都有所创新，也比较大胆。”
对于画廊来说，他们既是市场的培育者，同时也是艺术市场的风向标。那么在他们眼中，什么样的艺术家是画廊最希望看到的？王海英表示，毕业展和个人展览有着太大不同，每个学生只能展出有限的一两件作品，所以毕业展上，他们更多是看作品中的“苗头”，“一件作品不可能完整呈现一个艺术家的思想，所以我们也不能从一件作品去判定一位艺术家是什么样子。我们会找寻一些不错的‘苗头’，重点关注几位艺术家。”具体到自己的判定标准，王海英说也并未做具体限定，“市场在不断变化，但作品本身一定要具有美感，也就是艺术家本身要有功底，同时还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自己的观念，从这些方面综合考量。”
王海英2006年投身画廊，那几年市场上还在广泛追捧已成名的艺术家，年轻艺术家还未受到广泛关注。王海英则一直希望挖掘年轻艺术家，“我们也陆续签过一些年轻艺术家，或者给大家办群展，前前后后关注了上百人，但是到现在为止，能够真正留下、还在执著于专业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王海英所说并非个案，当画廊克服着经济危机及拍卖市场的种种威胁勉强存活下来，艺术家却已悄然转身，这样的尴尬让王海英对于培养年轻艺术家的态度变得越来越谨慎。“刚毕业时学生们往往会劲头十足，但是他们年龄还太小，有些还没有完全定性，他们也在不断尝试找寻自己的位置，有的会继续深造，有的可能转投相关领域，有的干脆改了行。”王海英坦言，画廊也在逐步转变思路，“以前我们会一下子关注比较多的艺术家，现在看来，能抓住的还是比较少，所以未来我们想长期重点跟踪几位艺术家。这是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美术馆说
观念有创新，市场会偏爱
“85后的孩子一般都深受动漫美学的影响，作品也更趋向于动漫化、唯美的。”走进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绘画雕塑展厅前，今日美术馆[微博]媒体总监肖宝珍曾这样“笃定”地预测学生们作品的整体风格。而在展厅里转了1个多小时之后，她对新一代毕业生的认识开始发生改变。“确实和我想的不一样，也看不出太多‘动漫美学’的影子，而且可以肯定，他们的绘画功底非常扎实，技法也不错。”最让肖宝珍感动的还是作品中若隐若现的传统文化渊源。“不管是绘画、雕塑还是工艺美术，我都能在作品中看到他们对传统文化的发掘和思考。”当然，学生们的作品肯定有不足之处，肖宝珍坦言，从中能看到许多成功艺术家作品的影子。
有了成功艺术家作品的影子，是否就能被市场认可呢？肖宝珍摇头否定，“市场需要的是具有更多探索和创新的作品。时至今日，艺术越来越多元化，艺术的各种可能性几乎都被艺术家们尝试过了，这时要想脱颖而出，还要靠观念上的突破，如果能从文化深层次进行创意性的探索和思考，那一定能够成功。从这个角度说，学生们的作品还不够大胆。”
在肖宝珍看来，成功的艺术家通常能够关注到当下社会中一些特殊事件，并将文化因素巧妙融合进去，用自己的观念、全新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当然，这对还未毕业的学生来讲不太现实，但是市场上希望看到的，一定是那种在审美上能让人眼前一亮或者让人能一下子安静下来、看得进去的作品。这和用太过绚丽、体积太大来引人注意的作品完全不同。”她还建议，学生应该花更多的时间研究和思考，“艺术史上很多著名的艺术家，他们同时也在哲学、文学界有深远影响，也都在本专业外有所造诣。而一件好的艺术品，不管是何种形式，一定能够代表大众对社会的感知，能唤起大众内心深刻的共鸣。”
独立动画人说
作品有亮点，但有些保守
面对更为紧迫的就业形势和市场环境，动画专业的学生同样面临着毕业后的抉择。前不久，“泡芙小姐”创始人、动画人皮三发出这样一条微博，“为了给公司招新人，专门去看了传媒大学动画专业毕业生的作品展，有些亮点。但是感觉现在年轻人胆子小了，保守些，无论是题材还是形式，不敢瞎玩。我想可能不是老师的问题。”
记者随即联系到皮三，在他看来，很多毕业于传媒大学或电影学院的学生，大多在学校获过奖，心气儿也高，作品也确实不错，“但是别忘了，他们的作品是大量时间堆积出来的，而且这仅仅还是创作环节。想进入产业，就必须舍弃自己的个性，因为动画并不是一个人的艺术，必须遵循企业的创作方向。如果想成为独立动画人，就无须找工作，在家专心创作，或者找个别的工作养活自己的爱好。”
和早此年的毕业生不同，近几届毕业生有不少都会选择读研或留学，许多学生甚至直言“逃避找工作”，皮三认为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社会压力大，学生们总是急功近利，希望每一步都有收获，“年轻时就应该勇于尝试、勇于实践，尤其是大学期间，别太在乎失败。二十几岁就应该不断尝试，30岁再定型也不迟。但是如果想好了要做独立动画人，你选择的就是一条曲高和寡的路，这就是一个虽然鲜花掌声很少，却充满创作乐趣的工作，总之要想好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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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凌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