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笛:用推理的方式做艺术 2013-07-03 15:47:59 来源:Let’s新城记 作者:张晨笛
《宝贝,不哭》的形象是一个没有四肢的人、畸形人、雌雄同体和人与动物的变异体,艺术家做这件作品是在寻找非理性事物与自然事物的结合,揭开“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世界”,就如同科学魔术混同那般,把世界推进奇妙的氛围中。

吴笛 用推理的方式做艺术

吴笛

吴笛 用推理的方式做艺术

宝贝,不哭 装置, 木板油画185×67×67cm 2013. 

一把制作精良的雕花椅子,背上是一幅充满苦痛感的祭坛画;一只婴儿狗蹲在台子上,身后的油画里有一个喷溅着乳汁的女性半身像……这是798艺术区的偏锋新艺术空间中的《宝贝,不哭》展览。很难想象,这些“稀奇古怪”的作品是出自我面前这个美丽又爱笑的北京姑娘之手。要了解吴笛的作品,你要先进入到她的奇异“小宇宙”——在这个充满着神秘的自然力量的世界里,她用隐性的符号表达自己的艺术,一切都可以推理而出。

记者:L 吴笛:W

L:最近看你的新个展《宝贝,不哭》,感觉带着某种宗教性的神秘感?

W:继上一次个展之后的这4年里,其实我也画了不少东西,但为了切合“宝贝不哭”这个主题,只挑了5件来展出。跟以前相比,感觉我的思考方式慢慢成形了,可以说这次个展是我的一个新的开始。我一直对宗教和神秘感的东西感兴趣,这几年一直在收集一些关于文艺复兴早期那些艺术家的资料,他们的作品还不像鼎盛时期那么的华丽,当然我看的不只是作品,而是研究他们的宗教情结、审美主义和心理等背后的更疯狂和更黑暗的一面。

L:你其中的一件作品《死亡之舞》给我印象很深,为什么要把内容画在床头上呢?

W:画在床头是因为我觉得人最终死的时候都会在床上,而死亡又和再生有着某种联系。我之前收集了很多荷尔拜因画的“死亡之舞”,包括插图还有字母。但那个时候描绘的“死亡之舞”都是很日常化的,里面有国王、教士、普通人等,但我觉得应该还有一些在生活中不被看到的人,于是就画了畸形人、连体人,然后上面写着罗马数字“XIII”,在塔罗里面13就代表着死亡,而死亡的意思是结束,也是即将开始。

L:你的作品几乎都围绕着“生与死”这个主题,为什么会喜欢这个题材?

W:我也不清楚,感觉好奇怪,从我第一个个展就是这样的,我对“生与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著和好奇。2003年的时候我爷爷和奶奶同时去世,这对我冲击还是挺大的,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但很明确的是,我关心的是人性更阴暗的、意识层次的东西。

L:那你怎么看待死亡,会恐惧吗?

W:我对死亡有种超然的态度。比如大家问我地震来了怎么办,我说那就等死吧。这样想是很消极的,但我的确是一个消极的人。死亡没什么好怕的,人最终是要回到自己本身存在的某种位置。现在的体制和秩序都是人为的,如果没有人为,我们把自己当成植物,也会有由生到死的天然秩序。人一定要学会对要失去的东西释怀。

L:虽然是这种关于生存和人性的主题,但你的作品一贯带着一些戏谑和幽默的味道?

W:对,做《Mother’s Milk》的灵感就是我在大街上看见一个老太太像抱小孩一样地抱着一只狗,当时我就在想,人为什么会把动物变成自己的一种寄托,可能是在现实中有一种失落吧。于是我就做了一个小狗的雕塑,后面是一个女人的身体,胸部滋了点奶。这种幽默调侃的风格,是我一直以来的特点。我个人很喜欢嘻哈的东西,因为里面有嘲讽,有人的力量。

L:感觉你是个充满了好奇心的人,你的作品中带着各种对世界的奇思怪想,这代表着你看世界的一种方式?

W:我画的一定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喜欢探秘的感觉,就比如宗教,它给大众以信仰和心理的依托,但更深层次的东西是需要开发人的某种潜能的,让人忘记自己,或者让人把自己当成自然的一个部分,我觉得这里面是有种神秘力量在的。其实每一个艺术家都需要训练自己的想象力,一种对万物的通感,就像我听音乐,脑子里会出现色彩,看敦煌壁画,能感觉到当时工匠们的呼吸一样。当然,每一个艺术家都要建立起自己的意识和表达符号的体系。

L:你希望建立起什么样的表达体系,或者说是作品之间相关联的东西?

W:我喜欢推理,我希望我的作品能简单到像一个公式一样,不需要用很多语言来解读。图形就像符号一样,我把这些符号加在一起来论证一些事情,比如说金色象征什么、古典家具象征什么、人的身体象征什么等等,这些都能给人联想,有种内在的力量。我认为好的作品是可以被验证回去的,像是数学一样,别人看你的作品时可以联想到你的思考过程。

L:你是说好的艺术就像数学一样?

W:我觉得数学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它是万事万物的基础。你不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用数字构成的吗?有一些规律,或者在你的生命中会反复出现的一些数字,会在潜意识中影响着你。就好像我以前听一个学音乐的朋友说,音乐这个东西其实是数学,是非常理性的。所有东西都会用到数字,最终用立体的方式来呈现。

L:有艺术家说,她和别人一起安静地看她的作品时会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一样,你有这种感觉吗?画画对你意味着什么?

W:我不会,我做的东西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部分,而是剖析公众的内心世界。如果要这么说,我的感觉是脱光了对方的衣服。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画画了,这个过程中也经历了很多改变。画画对我来说从起初像是一种日记,到后来的一种泄愤,再到现在开始变得越来越理性了,它帮我建立了自己的思考方式和意识体系。我做作品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我特别享受这个过程,它会让你很high,像是穿越的感觉。一旦进入其中,周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没了,你可能就活在了你愿意活的世界里了。

L:你的作品不像大多数女性艺术家的作品,没有太多个人经验的呈现,你的创作灵感?

W:我在生活中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对感情也很依赖。这次展览的题目叫《宝贝,不哭》也是受到周围朋友遇到各种问题的影响,想鼓励他们要坚强。灵感来源是一瞬间的事,但是这之前一定是有所积累,就如同做梦一样,大脑里处理大量的图像与信息,然后某种图形或情景就出现了。我被大脑支配,而不是经验,因为我每次画画的时候都发现自己又不会画了,所以我很难按一种方法画下去。

L:你的艺术表达形式很广,不单单是绘画,而是将其与装置结合?

W:这可能要感谢我在央美壁画系的学习。上学的时候我们学习的材料就很多,老师当时强调的是做作品的成品感,要求我们考虑的是一件作品在公众场合给人们在心理和情绪上的反应,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每一次都在尝试以一种新的方式表达,许多东西以前都不熟悉,这导致作品完成得很慢,但是我很享受这种探索的感觉。不停地尝试也是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L:艺术是一种很自我的精神感受,但是一旦你以它谋生,就会受到各种物质条件的限制,你怎么看待这种受限的自由?

W:以前我觉得自由就是什么都可以做,但是后来我发现自由这个东西一定是在某种规范里面才是成立的。艺术家必须面对的事情就是你的作品可能卖得不太好,或者说卖得很好也拿不到钱。一个一生悲催的艺术家就不是一个好的艺术家。这一切有它的机缘和道理,当然也离不开自身的努力。就拿我自己举例,我4年才做一个展,有些人会觉得不靠谱,那如果持续性地一两年办一个展,现在我的状况就会不一样。但也没办法,这是我自己的性格决定的,既然选择就要承受。

L:下一步的计划是?

W:我之前的个展是横向铺开的,这次的个展是集中了一个深入的主题,下一次个展我想要建立起一个立体的结构,考虑给观众带来什么。我会从观众的角度出发,用推理的方式完成它,造成观众的一个心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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